那身飞扬的红衣,那张充满生命活力的面容,便真的就此消失了吗?
李稚川一声长叹,险死还生之人,做出这样的决定,似乎比寻常人还要难上许多啊。
时圣,时圣,你比你那几个不要脸的师父,更对得起“圣”这个名字!
众人都唏嘘不已,这才明白这一场幸存的背后多么沉重。
自然而然,两座坟墓一左一右地设在了曹夜来的墓碑旁。
庄晋莒神色寂寥,飞奔到对面的山间,伸手劈下了一块巨大的整石,插在山谷入口处。
他从方寸物中取出一壶浊酒,大口狂饮,喝得须发皆湿,伸指作笔如挥毫,一篇洋洋洒洒传颂千年的《祭英灵赋》被一挥而就。
李稚川伸出手,在这块巨石上刻下阵法,免受风吹日晒,千年不朽。
苦莲双手合十,口诵佛号,一层金光缓缓弥漫在了巨石之上。
众人皆神色肃穆,朝着满谷的英灵,躬身祭拜。
云梦大泽的湖水涌动依旧,叶子还是在风中翠绿,山峦同样无声陪伴着流水。
重新站在湖岸边的众人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李稚川望向雁惊寒,“此番得以脱困,有诸多值得铭记和感谢之人。同样,若是没有薛军神的帮助,我等亦是必死无疑,请大总管回去之后转告薛军神,我等铭记其大恩,日后若有帮得上的地方,但请吩咐。此间事了,我会亲上北渊,当面拜谢。”
若非薛征藏在法宝中的两击,击碎了皇极钟,打乱了对方的部署,自己这方只能被动挨打,还哪儿能有后续的僵持与翻盘。
众人也连忙称是,齐声向雁惊寒转达谢意。
雁惊寒被恩公李稚川一声大总管叫得受宠若惊,又连声应下这么多大势力的谢意,心头还是有些快意的。
身后的谢崇也是与有荣焉地挺起了胸膛。
裴镇和崔雉对视一眼,尽是柔情与骄傲。
说话间,从远处的山道上跑来一个汉子,先探头探脑地看了看,当瞧见雁惊寒的时候,连滚带爬地冲到他身前,单膝跪下。
从怀中掏出一张轻飘飘的纸条,语带哭腔,“大总管,北渊急信!”
雁惊寒打开一看,顿觉天旋地转,谢崇连忙将他扶住,“大总管,怎么了?”
雁惊寒嗓子瞬间哽咽,喊了一声,“小镇。”
裴镇接过纸条一看,神色大变,猛地抓起那汉子的衣服,怒吼道:“这不可能!”
那汉子也神色悲痛,“四皇子,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接连三封密信都确认了同样的内容。而且,都是走的绝密渠道。”
裴镇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地。
崔雉一把将他扶住,从他手中取下纸条一看,然后颓然跌坐在地。
雁惊寒稍稍回了回神,对那汉子说,“跟大家都说说吧,无妨。”
那汉子的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个消息,也迅速震惊了整座天下。
七月初三清晨,也就是雾隐大会的第三日,北渊渊皇薛律突然宣布北渊大将军薛征叛国,下旨查封将军府,抓捕薛征及其党羽。
北渊八骏除开跟随雁惊寒去了大端的山子谢崇,其余七人,两人叛变,三人死两人入死牢。
但最令人震惊的是,薛征不见了。
没有杀上皇城,没有起兵造反,而是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