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白矾那边却没有凌天珩设想的那般明朗。在白矾的寝帐中,凌天遥脸色灰白,躺在床榻上还昏迷着。白矾心中心疼不已,红着一双眼睛边替他熬药边看着他,生怕他什么时候醒了又有什么状况。
从昨日她不顾那些将士的推搡威胁,硬是跟着那些人到了地牢,白矾虽一路跟着,但到底是被拦在了地牢外。地牢设计不严,就算是在门口都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隐约的鞭打声。惊的她又慌又怕,想要冲进去又打不过那些守卫。
直到片刻之后,那些行刑的人都出来了,白矾这才跑进去,一眼就看到趴在地上,已经昏迷过去的人。她心中一悸,眼泪当即就没忍住,差点就倒了下去。缓过神之后,她才想起去看他的伤势,一看背上已经是血肉模糊。
她一下又没忍住,哭哭啼啼的给他找了她随身携带的自己炼制可以医治内伤的药,这么严重定是伤会肺腑了。至于背上的棍伤,她身上没有带那么多药,只得简单给他包起来,陪他在那阴潮的地方待了许久,才有人来将人抬了出去。
见他们打算把人抬回骑兵营去,但白矾放心不下,好说歹说才让人给抬到她的寝帐中去了。她昨晚守了一夜,也哭了许久,眼睛早就红肿,但即使眼睛乏的睁不开,她还是细心的替他上了白家秘制的金疮药,好生包扎。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才来人送了一些膏药来,随后还明里暗里说了那些下手施行的人也被暗中处罚了。可以白矾越听心中越是不耐,她虽单纯,但这个时候还是意识到什么的。这三王爷究竟什么意思?打一巴掌再给一颗蜜枣?
虽说是凌天遥先犯了事儿,但不管怎么说凌天遥也是他的亲弟弟,还是关系如此亲近的人,他怎么能让人罚他罚的如此之重?想到此,她心中就不由有些怒气。于是只让那人将东西放在那里,却半点没有碰。小哥哥的伤势由她自己来医治就好。不用他三王爷这个时候来献关心。
不得不说,白矾的药确实管用,前一晚还重伤的人,第二日就已经好转了脸色。那金疮药也确实比一般金疮药管用,那些棍伤已经开始慢慢愈合。而人也中午清醒过来。
凌天遥醒过来的时候,本还有些茫然,直到脑中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才一个起身反应过来。然而动作太大,导致背后的伤痕一下又裂了开来,顿时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也惊醒了一旁浅眠的人。
“小哥哥你醒了?你得背上伤的太重,还不能随意动弹的,还是先趴下休息的好。”白矾迷糊的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凌天遥疼的揪在一起的神色。她心中欣喜之下,却也心疼不已,忙起身就去安抚他,凌天遥这才又趴了回去。
“安歌?她在哪里?”没想到凌天遥一醒过来之后首先问的就是乔安歌,白矾一愣,随后心中满是酸楚,但本就已经哭红的眼睛则没什么眼泪了。她神情有些低落,但还是如实回道:“我也不知道,我昨日一路跟着你,没顾得上姐姐。不过她在将军营不会有事的,那些人也不回把她怎么样。”
凌天遥缓了一会儿,等着背上灼热得疼痛缓解了些才点了点头。他自然也知道乔安歌不会有事,只是一醒来之后便下意识的担心她,这才问了一句。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了哪里不对劲。打量了一会儿周围的摆设,疑惑的问道:“我怎么……在你的营帐里?”
“你伤的这么重,那骑兵营你又是同他人同住一寝,怎么好养伤?我便,我便让他们把你抬到这里来了。你现在可感觉好些了?你可两日没进过食了,想不想吃点东西?”白矾边不好意思的嘟囔着,边担心的问道。
凌天遥这才注意到白矾红肿的眼睛和眉眼间的倦意。看来这丫头真的是照顾了他一夜,还真是辛苦了她。他就是再不怎么在意白矾,这个时候也不禁有些懊恼和心疼。语气也放柔了不少,说道:“看你这眼睛,红的和兔子一般,脸色也不好。定是一夜没睡还哭鼻子了。我已经没事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说着,还怕白矾没有睡处,挣扎着就要起身。
吓得白矾一下子又变了脸,忙不迭的按住了人,慌张的说道:“我没事的,不过是一晚上没休息罢了,可比不上你的伤吓人。我若是累了,自会在这边软塌上歇息,你可不能在乱动了。若是伤口裂开,那就得多躺几天了。”
见白矾如此坚持,凌天遥一时也不知还说什么,对白矾的感激之情也只得深深记在心里。于是,只得妥协的点点头。随后,白矾担心他醒来太饿,边让人给他熬了一些菜叶粥,军营物资本就不似京城富足,肉类更是严格管理,所以,那粥里也没有多少肉沫。
不过,这对于将近两天没吃东西的凌天遥来说,已经是能果腹的美味了。可以说狼吞虎咽的吃了之后,凌天遥这才有了精神,背上的伤口也没有那么痛了,但偶尔还是会有些牵扯的痛感。他满足的放下碗筷,却突然看到了一旁放着的一个盒子。
白矾收拾好了东西见他看到了那个盒子,脸色有些不好,语气也带着两分不满的说道:“那是哪个叫霍督统的人派人送过来的伤药。三王爷可真是奇怪,既然狠心罚了你,又何必再假惺惺的给你送药膏来?这又算个什么事?”
凌天遥笨还看着着盒子出神,听了白矾的话忍不住皱了眉头,低声顺了一句“不要说了!是我先不守军规,被罚也是应当的,怪不得三哥。只不过如今军营本就处于用人之际,我怕是又得浪费几天历练的时间了。”
见凌天遥即使如此还是护着三王爷,白矾心中又是不忒又是无奈。但来了军营这么些天她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只不过想到凌天遥受伤了心中便很是气愤罢了。倒是没想到,凌天遥居然这个时候还在担心历练的事,还真是让她有些意外。
“我听说……姐姐似乎将火头军营里的方卫大哥和陈旷三都举荐给了三王爷,三王爷怕他们还不适应,便让他们先去军事处报道,在那里整理卷册,以便熟识军中事宜。”白矾突然想到那送药的小哥说的话,起初她还在气头上,对他说的话也当充耳不闻,这会儿突然想起来,她不由欣慰的说道。
毕竟在火头军营得时候,他们如此帮着她们俩,见到他们能有更好的出路自然是开心的。尤其还是军事处的地方,以后见面也会方便不少。白矾想着便告诉了凌天遥,本还想让他也见见他们。却突然见凌天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峻起来。
“你方才说安歌举荐了火头军营里的人?三哥还给了他们军衔?”凌天遥沉声问道,一张脸已经黑的不行。白矾不解,姐姐举荐了他们有什么不对吗?用得着这么大的反应?
然而,凌天遥却心中焦急,安歌举荐的人中一定有一个是可疑的,所以三哥才会答应下来,否则他也不会如此轻率的给人安了军衔。三哥到底想做什么?引蛇出洞?用毫无防备的样子引得那人漏出马脚?可若是这样,那人如今能随时出入军营,带来的隐患不也更大吗?
想着,他越加不放心,就算三哥决定用这法子,好歹也得让安歌和白矾远离将军营才是,否则若是落入了那个奸细的手里,伤到了一份半点到时了如何是好?越想他学是觉得有这必要,挣扎着就要起身,吓了白矾一跳。
“你这又是要做什么?你的伤还没好,就算有什么急事就不能等伤好了再去吗?实在不行啊我也可以代你去办,何必要硬撑着起来?”白矾慌张的说道,可凌天遥这个时候哪里还肯听她耐心说完,虽然背后传来得灼痛感也确实让他不停的倒吸凉气,但他到底是学武的,有那底子在,一时也不会有什么事。
“白矾,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明白吗?薄荷身上的蛊毒是谁下的?三哥又为什么要召见那两人?你以为真是因着安歌的举荐?他们若是去了军事处,窥探了什么军机……如今他们留在将军营里,就是对将军营不利。我必须得去见见三哥。”凌天遥知道若是不说清楚,白矾也不会妥协,只得将事情如实告诉了她。
果然,白矾当即便楞在了原处,凌天遥的话也让她感到意外,她本就对军营里的事不甚在意,对凌天珩静静的计划和目的,那些刺客的目的她都一无所知。之前她也想过那个操控乔安歌的人究竟会是谁,可怎么都不会想到会真的是火头军营里的人,还是方卫和陈旷三之间的人。
凌天遥见她愣着,想来这事对她还是有着不可思议,便不再愿意多等,起身就准备离开,却突然听身后白矾的声音传来,“若真是这样的话,那那天姐姐会那样也有了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