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只叹是…造化捉弄人。
莫家军归京那天。
迎接他们的,亦如三年前那场浩大的仪式,甚至比其还要隆重。
只是这一次,他们伤亡惨重,失去了许多并肩作战的战友,亦失去了那位言笑晏晏的小将军。
众将身后竖起的两面深色大旗本该旌旗猎猎尽显威风,此刻却好似送葬的灵旗,在隆冬的朔风里无力飘荡。
替他们活下去的他们,担着一口口棺简易搭建的棺椁,一步步步履沉重的踏过朱街。
“哇呜呜呜!”
街道一旁的百姓中,不知是哪家的小孩被如此庄肃沉重的场面吓唬了去,不住的嚎啕大哭。
一人哭,万人恸。
压抑许久的百姓终是未能忍住,纷纷掩面痛苦的呜咽着。
他们明明该笑着庆贺的,可为什么心却如此的疼痛。
“微臣参加陛下。”
岁月压垮了这位老将军的脊梁,他的眼里不再有光,空洞到近乎麻木。
这天下最终由谁作主,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连小家都未能保住!谈何护卫大家?
“爱卿快快请起,一路风尘仆仆当是累坏了吧?”年轻的帝王赶紧将人搀起,脸上堆起的笑却比哭还难看,“怎的未见小将军跟爱卿一道回来?”
伤心之事被人再度提起,让在场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陛下您何必再自欺欺人呢!”莫忘冲燕知行愤怒的吼叫着,“这些!这些!还有这些!您当真看不见吗?兄长他死了!他已经死了啊!”
莫忘指着身后的棺椁嘶声力竭的吼着,既像是在让年轻的皇帝认清现实,又像是在麻痹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阿念……”
燕知行踉跄的走上前,握在棺缘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少年的躯体堪堪被算得上完好的马革包裹住,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只露出那张青灰色快辨不出样貌的脸。
年轻的帝王近乎崩溃,他紧紧抱住为首那口搭布简易的棺柩,眼神涣散,脸上布满了斑驳的泪水。
他想要大声嘶吼,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小将军……不是说好要等朕的吗?
可朕如今已经做了,已经有能力护你周全。
为何?你却不在了呢。
燕知行想伸手去碰少年,却又不敢碰。
他怕失去掉最后的念想。
活也好,死也罢,只要最后能待在他身边就好。
他会把他的阿念以帝后的身份娶进,再与他合葬于皇陵。
“来人,抬棺!”
“陛下万万不可!”
阻止燕知行的,不止是文武百官,更有一众黎民百姓。
莫忘重重跪在燕知行面前,以身死死护住身后的棺柩,哪怕头磕到汩汩流血也不愿撒手,“卑职求陛下!求求您放过兄长吧!兄长他生前受尽皇家欺辱,死后您还不愿让他安宁吗?”
“求您!就让卑职带兄长回家吧…”
年轻的帝王终是颓然松手,神情凄然,犹如一只困兽。
“朕……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