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宝面色煞白,嘴唇染红,一边不住地咳血,一边摇头叹道:“我这么做……并非是要断了这双腿,而是断了他们的这门子心思……咳咳!……他们这类人……是你我杀不尽的,留他一条性命,相信后人自有评断……”
老狐仙听后眉头紧皱,欲言又止,心念白世宝伤的极重,便打断道:“先别多说,再撑一下,前方有个镇子!”
“狐兄……你甭费力了……”白世宝摇头道:“我这身子骨,别人不知道,数自己最清楚,只怕是熬不过来了……大限已至……”
“胡说!”
老狐仙眼一红,急叫道:“都说:人挪活树挪死,树断根人断气,这气可不是人死活的那口气,而是志气,这个时候万万不能丧气!”
白世宝苦笑道:“你的话……我爱听……我浑浑噩噩一辈子,不知道怎么过来的……你能说说我这人吗?”
“说你?”
老狐仙生怕白世宝就这么‘过去’。当下便脚上使劲,嘴上使劲,一边急奔,一边说道:“我说,我说……你这人心胸大,小事不走心,大事不当事,人不别扭,也不找别扭;换个人上吊的苦恼,你往脑袋脖子后边一扔,只字不提……要说你心里有数没数,谁心里都有杆秤,可你的这个秤杆上没星,不计较。可是……你做事又欠果断,心肠热又软。再加上你脑门中间没纹,不是个操心的命。天生不操心,命便入不了官门,心肠软,不当官,不操心,不伤神,舒舒服服大闲人,你说我是不是觉出你的脾气来了?”
说到这儿,老狐仙扭头瞅了瞅白世宝,见白世宝微微点了下头,便继续说道:“再说你运气好,生有大运,不会轻易死……你瞧瞧自己的这两只手,掌长肉厚皮细指软,这种手富不怕富,穷不怕穷。大钱如船挡山外,小钱如风阵阵来,虽说你祖宗有钱不能得受,六亲不认靠不着,你也不缺钱花。钱打哪儿来,我不知道。可你穷不死,饿不着,一沾穷,必有贵人!”
白世宝微笑道:“不满你说……我这辈子,人缘儿还算可以,倒是常有朋友帮忙……”
老狐仙听后笑道:“所以说,你信我就听我的!别犯嘀咕,拿出胆子,爱嘛干嘛。不信你抽个签子瞧瞧,一准是‘平安大吉’。等到了前面的镇子里,我找个医给你瞧瞧,多则大半年,等你这股子阳劲儿一上来,保证你是‘新袍新褂新靴新帽新鱼新虾新房新轿’,吉祥安泰,万事如意!”
老狐仙捡尽了好话说,只盼着白世宝能高兴。
可就在这时,却听白世宝慢吞吞地说道:“狐兄……我在京城郊外葬有……一处孤坟,坟中藏有我……撰写的阴阳道派之术……和走阴的法门,请帮我转到蛟龙山,交给一位叫王响的后生……”
老狐仙顿时明白白世宝的意思,当场怒叫道:“甭说这个,这种事情你自己去打理,我不给你跑腿!你小子万万不能死,你赤口白牙答应我的事儿还没办,怎么能半路上想着去死?你若是真的要去望乡台,也得把这件事情办妥当了再给我走!”
“好……”
白世宝听后微微点了点头……
老狐仙眼眶微红,强忍着身上的枪伤,向前狂奔。它心里清楚,白世宝最致命的是‘苗疆蛊师’麻祖种在他身上的蛊毒,就算前方有镇子,寻到了医,也问不到能治的药。眼下一片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只能向前疾奔!
“当下……该是宣。统几年了?”
白世宝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叫老狐仙顿时一愣,急回道:“你糊涂了,怎么还宣。统,宣。统在龙椅上只坐三年就翻下来,大清年号也截了,今早是民国了!”
“呃……”
白世宝自言自语道:“恍惚说过,我也记不清了……年岁大了,成天人缠事扰尘蒙土裹烟熏火燎的……鬼静人不静,天天不清静……”说到这里,白世宝又突然叫道:“你歇歇,就到这儿吧……我瞧着有人来迎我了……剩下的路,叫我自个儿走……”
话一出口,老狐仙打四周一扫,不见有半个人影,心里立时慌了,红着眼圈,抬手抹泪道:“不成,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白世宝气若游丝道:“放……我下来吧……我另有去处……”
说话间,老狐仙只感背上越来越轻,白世宝的身劲儿全消了。再瞅白世宝一眼,已是面色如纸,没有半点血色。老狐仙急忙停了脚,将白世宝依在一株树下,声音沙哑地问道:“你……你要去哪?”
白世宝眯着眼睛,嘴角微微一笑道:“走阴!”
……
茫茫无极生有极,乱到此时方有绪;
情仇怨恨皆来过,阳世一场无非戏!
……
(本书未完,后有两章,请关注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