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一愣,自言自语,随后摇了摇脑袋,终是不肯认输,双手拢在嘴边,冲着青阳的背影,喊道:“喂,你怕不怕妖怪?”
“妖怪只吃小孩。”青阳哈哈大笑。
“哇,哇哇……”
白思小脸涨得通红,气得小脚直跳,扬起拳头想教训青阳一顿,奈何青阳却已然远远的去了,只得把胸口的气给憋住,拽着拳头,一脚踹开门,喝道:“白想,有人欺负我,你管不管!”
“噗……”
半月窗边,梳妆台下,花锦席上,盘腿坐着一个锦衣男童,长得眉清目秀,左手拿着一把扇子,右手捧着一管水烟。此刻,正一边扇风,一边吞云吐雾,见白思进来,慢吞吞的抬起头,喷出一口烟,说道:“你不是出去探听敌情了么?难不成出师未捷身先死!依我看,那个漂亮的大美人定是与人私奔,那车夫便是情郎,只不过碍于人眼……”
“闭嘴!”
白思就看不得他这老气横秋的样子,一个疾步窜过去,劈手夺了烟管往地上一扔,怒道:“谁要和你说这个,若不是你贪心,我们怎么会来这个有妖怪的地方?我才不管别人呢,我要回湘西!”说完,气咻咻地的转身欲走。
“唉……”
白想叹了口气,又怕她当真赌气离去,赶紧一把拉住,说道:“我们迟早有一天会回湘西,不过,如今大公子被人炼成了阴尸,却独自在外面晃悠。当初是大公子把我们带出来,现在,我们也该把他带回去才是。”
白思眼睛眨来眨去,她与白想自从离开青阳镇便直奔湘西,谁知,途中却遇上了抱着脑袋乱窜的白乘风,白想有桃花美人扇,当即便想将白乘风给收了,不料一番恶战之后,竟让白乘风给逃了,于是俩人奋勇直追,一直追求到这苗域夏城。
想到白乘风的惨状,白思心中一软:“是哦,大公子的脑袋都掉了,还成天在外面飘来飘去,当真可怜。可是,现在城里闹妖怪……”
白想沉吟了一阵,正色道:“我们是为追踪大公子而来,哪管他什么妖怪不妖怪?我们只要找到大公子,把他收到桃花美人扇里就大功告成,然后立刻回湘西。就算真碰上了妖怪,也不用怕,我一扇子扇飞它!”
“说来说去,还是你贪心。”白思撇了撇嘴,又道:“大公子虽然不是血尸,可飞天遁地,但也比你扇子里的铜尸强,哪有那么容易收取?”
白想走到窗边,摇着扇子,笑道:“炼化大公子的人定然已死,若是任他自生自灭,不出半年便会散于乾阳下。无主炼尸惧阳喜阴且无灵智,到得夜里,我们去寻一处阴地,摆下聚阴凝煞阵,不怕他不来!”
白思嘴巴一嘟,嚷道:“都摆了十几回了,每每都差那么一点,要是再这样追逃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回湘西?”
“唉……”白想一声长叹,搭拉着脑袋,偷偷看了一眼白思,轻声道:“咱们不能泄气,古语有云:有志者,事尽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青阳进了杂院,又去马厩给大青牛添了些夜料,即从牛车里拖出一张狗皮来到柴房。
柴房很大,堆满了各式杂物与柴火,东西两向各有一扇小窗,杂物与柴火直直堆到窗下。
那个漂亮的年轻人占据了西窗,背抵着墙,半躺在柴火堆上,一边看看窗外夕阳漫天,一边擦着那柄怪异黑刀。青阳进来时,他看了青阳一眼,随后便低下了头,用布条一遍又一遍的拭着刀身,动作轻柔,落手却极沉。
青阳跳上柴火堆,把狗皮随意一铺,想了一想,从窗棱上捡了块碎石,也开始擦刀,由上至下,划背拉刃。
“嘎滋滋,嘎滋滋……”刺耳的磨刀声响彻房内。
年轻人皱了下眉,又张了张嘴,终是强行忍了,把那黑刀往头下一放,枕着刀身,翘起了腿,闭上了眼睛。
青阳洒然一笑,把石头扔出窗,吹干净刀身的碎石粉,以拇指试了试锋,寒光映人脸,锋利无比。
这把厚背阔刀来自一名截道的路匪,那人砍树横拦山道,叫嚣了半天要钱还是要命,结果却被青阳一葫芦给砸碎了脑袋,自那以后,这把刀便换了个主人。
一路行来,江湖险恶,劫财或劫色的人确有不少,这刀也曾饮血无数,可是谁会腰缠万贯的跑来劫财?所以收获其实甚微。况且,大小姐身子太弱,补身又极耗银钱,他们也没别的收入,渐渐的便入不敷出。如今,甚至要掂押大小姐的宝贝来住店,委实令人羞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