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沐瑶提起裙摆跨入紫宸殿,桃花眼笑的眯起,“泰公公快把这一地残骸收拾了,没得一会儿伤着人,父皇您也快坐下,儿臣来给您揉揉,您呀,朝务繁忙,还要为这为那生气,儿臣瞧着都心疼。”
纤细的人影带入一阵馨香,吹散了墨水的味道,沁人心脾,业元帝方才的话不好在当事人面前继续,勉强放柔了脸,听话的坐下,任由苍沐瑶摆弄,“沐瑶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朕?”
苍沐瑶的指尖顺着业元帝的肩膀,寻找穴位一下下的捏下去,方一按下去,就听业元帝抽气,“嘶。”
她赶紧问道,“父皇可是这里按着疼?”
业元帝被她这么一下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之前说的自然被她带了过去,“嗯,酸疼。”
“大玉有时候给我捏肩也会这样,她说这是因为此处的血脉不通,儿臣是因为抚琴才这般淤堵,父皇大约是因为每日俯首看折子吧,您快歇一歇,这里还知道疼,那便是揉着有效,倘若揉着已然没了知觉,这手就要废了呢。”苍沐瑶自己带来的东西搁在桌上,一句都没提,话音落下却是给业元帝专心按摩起来。
业元帝被她说的将信将疑,“当真?”
回应他的是自己的吸气声,接连好几下,让业元帝再没法儿出声,就是表情十足的狰狞。
下方泰由收拾了茶盏一抬头看见业元帝的表情,吓得差点没把东西再给摔了,“诶哟,长公主,你可轻点呀。”
苍沐瑶两只手都在动作,没手有空,努努嘴,“泰公公收拾好了便出去吧,我这点力气还奈何不了父皇什么。”
泰公公被这句怼的无话可说,只得退下。
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业元帝逐渐适应了苍沐瑶这手法,他松动一下肩膀,惊奇的发现,自己果然松快许多,就连头疼欲裂的感觉都好了许多,他今日终于露出了个由衷的笑容,抓住苍沐瑶的手,将女儿拉到自己面前,“这都是哪儿学来的?还真有一手。”
苍沐瑶一溜烟儿将手从业元帝手心里钻出来,“儿臣方才不是说了?是大玉那里学来的,父皇觉得有用,我便让大玉教给泰公公,怎么样?”
业元帝看着这样的苍沐瑶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转而又响起泰由说的那些谣言,当真是胡闹,他的沐瑶这么乖巧,什么嚣张跋扈皆是胡言乱语!
“好,一会儿让泰由去学。”
苍沐瑶双手背过去,颇为小大人的模样,“如此甚好。”
忽然装腔作势的乖觉模样又博得业元帝一笑,如此时候她才打开了自己带来的用礼,双手递上,“父皇一笑呢,儿臣今日便来的值了,这是儿臣中元节的用礼,儿臣以为祭拜先祖应当有些真情实意,这便是儿臣递给苍氏先祖的成绩了。”
“哦?”业元帝收下锦盒,当下便拆了起来。
锦盒里两个卷轴,他狐疑的看了眼苍沐瑶,站起身打开。
素白掺着金丝的纸张在阳光下有些微闪,上头行楷端正的写着一副对联: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苍沐瑶行了个规规矩矩的大礼,“这是儿臣在弘文馆上课月余多所习得的,还请父皇赏鉴!”
业元帝垂眸,神色微不可见的变了几变,“嗯,你的书法进步显著,笔锋转折流畅,收笔干净利落,顿笔苍劲有力,写得好!”
“得父皇这般评价,便是儿臣在弘文馆没有白学,一会儿儿臣便去答谢了讲师的倾囊相授,用礼送到,便不打扰父皇看折子了,儿臣告退。”苍沐瑶得了表扬,笑意荡漾,压都压不下来,向外走的步子蹦蹦跳跳的,好似真的要去告诉什么人好消息。
紫宸殿安静下来,业元帝姿势未变,视线始终停留在这幅对联上,苍沐瑶按摩缓解了头疼,让他此刻的脑袋无比的清醒,八个字字面意思他看得懂,但这个女儿的意思,他倒是有些不明白了。
隔日,宫里的流言越传越凶,大胆到苍沐瑶自己去弘文馆的路上都能听到角落里丫鬟在嚼舌根。
“你听说了吗?昨日长乐殿的宫女啊,个个嚣张跋扈的去各宫耀武扬威,穿的花枝招展的,还说是公主的意思。”
“何止,我还瞧见了,那缎子,那绣工咱们宫里的娘娘都穿不上,你不知道那人送完礼回去,娘娘把一桌子首饰都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