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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林市,全香牛火锅店,二楼秋菊厅包间。
服务员帮推开门,走进去看清包间内情形的那一瞬,高凤竹顿时就明白了一路上带路的那个服务员盯着他们看的那种诡异的眼光是从何而来了。
包间不算大,撒眼一看十五六平左右吧,中间摆着一张大红木高圆桌,那桌子大约是八座的,最多也不会超过十座。
然而桌子旁却挤挤挨挨坐了男男女女十六七个人。
此时门一开,十六七个人齐刷刷站了起来,十六七双眼睛也都齐刷刷望了过来。
放在其他时候看到这个场景,高凤竹觉得自己肯定会笑场。但此时此刻她笑不出来,也完全不觉得好笑。
凌浩然往前迈了一步站到了高凤竹左边靠后一点。高英兰也拉着程成走了进来,站在她姐姐高凤竹的右边。
两边人都打量着对方,一时都没有说话。
服务员捧着记菜单的本子挤进了两边中间,左右看看,有些怯怯地问,“你们要点些什么?嗯,现在点吗?还是一会儿再点?”
高凤竹拉开手提包取出几张百元钞票递给服务生,“一张是给你的小费,剩下的算是提前交的饭钱,我们借这里谈点儿事儿,你两个小时后再过来,谢谢。”
服务员一脸惊喜,老天,运气真好,本来还以为会赶上一场打架斗殴呢,没想到遇上大款了!“好的好的,没问题,你们说,我出去跟其他人说一声,保证没人打扰。”她边说边关好包间们退了出去。
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高凤竹拉好手包,抬头道,“咱们就这么开始说?”
“军子把他们那边椅子摆好,”正面冲着门站在圆桌对面中间的徐树棵跟旁边的徐军说,又回过头看着高凤竹道,“你们大老远来了常林。在这儿我们是主,你们是客。没有叫客人站着的道理。坐下说。”
双方刚坐定。徐树棵就急急问道,“孩子呢?孩子在哪儿?”他后面的人也七嘴八舌地问,“就是,我们娇娇呢?”“你把我们闺女藏哪儿去了?!”
一时嘈杂不堪。
高凤竹也不说话,等对面那群人不说话了,她把手包往面前桌子上一放,双手抱臂在胸前,冷笑一声,道,“呵!孩子?孩子在医院看病!”
“谁在医院?你说娇娇?她得病了?!啥病啊!?”张红玲抢着问道,一听说自家闺女在医院看病,她根本来不及去等丈夫来回话了。
“再生障碍性贫血,”高凤竹说,“要是这个听不明白,那白血病你总听得明白吧!?就是白血病!”
“白血病!?不可能吧,前几天娇娇给我打电话还好好的,”张红玲忍不住按着桌子半站了起来,“这才几天啊,不可能!”
后边一个年纪稍长的妇女在后面扯了扯她的上衣下摆,张红玲情绪稍稍平静了下,重新坐了回去。
“你问了,我也说了,至于你相不相信,这是你的事。”高凤竹说。
“娇娇咋会得上了这种病?”听到白血病这三个字之后,徐树棵眉间的褶皱深的能夹死蚊子。
“你问我!?”高凤竹一脸冷笑。
“不问你问谁!?”坐在张红玲旁边的王冬梅帮着回呛道,“我们娇娇在我们这儿长了十来年一点儿事儿没有,到你那儿才几天啊,就查出来白血病了!可见你对孩子也不咋着!”
高英兰听了这话气得要命,她正要站起来呛回去,却被她姐姐高凤竹抢了先。
“你们倒有脸来问我!不是你们送她去山北那黑作坊□□工,她能得白血病吗!?她今年才多大呀?啊!?12!人还没桌子高!你就叫她去打工!一天十七八小时的劳动量,三顿饭不是水煮白菜就是水煮萝卜!我女儿小小年纪就给你们害的得了血癌!她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她还营养不良!天啊!21世纪呀!营养不良!”高凤竹忍不住按着桌面站了起来,气的眼里涌上一层水光,“就这样,她还惦记着你儿子的学费!还惦记着你们一家子吸血鬼会担心她!哈!担心?担心个屁!”
一阵短暂的静默。
然后最后面一个矮壮的中年男人站起来道,“不可能!你瞎说啥!我家闺女也在那边打工,这都快满两年了一直好好的。我们这儿去那边打工的多了,也没见谁得上这个病。生病就是生病,这跟打工有啥关系!”
高凤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借此平静了濒临爆发边缘的情绪,重新坐了下来,慢慢道,“那些黑作坊工作环境里含苯过量,引发白血病。娇娇向北京公安局报案了。今天早上上飞机之前我得到消息,说北京跟山北两地警方成立的联合调查组已经进驻了那个黑山镇开始调查取证了。我说这个,就是好心提醒一声,你们谁家有孩子在那边打工的,最好联系联系问问。哦,对了,有个叫二红的,你们这里有没有人认识?”
“二红?说的是我家的二红吗?”一个高个子女人挤到前面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