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芸一曲舞罢,现场沉默无声。主持人和嘉宾们面面相觑,表情微妙。
然后,掌声轻轻响起,虽孤单微弱,却坚定不移。
那是宁友友的掌声。全场唯一的掌声。
越过黑着脸的贺光,井芸微笑着径直走向正为她鼓掌的,孤独的天使。
之后,贺光到底没有上场,他向导演要求再次休息,两人商量着什么,贺光的目光几次射向井芸这边,带着尖锐的敌意。
井芸拿出自带的水瓶喝水,宁友友去走廊的自动售卖机买水,心中却蓦地闪过井芸给她讲过的往事,最初在舞蹈教室学舞的时候,她井芸是基础为零学得最慢跳得最差的学生,每次休息时间,学员们都会去走廊尽头的自动售卖机买水喝,一去一回有时还稍微排会儿队,用时15分钟左右。于是井芸每次都自带水瓶,比别人多练15分钟,就是这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的15分钟,造就了今天钻石女声之中的当之无愧的舞林盟主。
井芸和谢无缺不一样,她从来不是天才,她只是,从不放弃即使努力,即使那努力漫长到看不见尽头;从不退缩,不管面对的是对手的强大,抑或自己的惰性。她从来不怕,不怕痛,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输。
不远处,嘉宾的议论隐约传入宁友友耳中:
“这得录到什么时候?都怪那个选秀的小孩爱出风头,谁要看她啊?当一下绿叶会死啊?”
“再说了,得罪贺光有什么好处?贺光根本没上,斗舞这一段肯定要全部剪掉,她跳得再好有个屁用······”
宁友友呆住了,果汁喝到嘴里,却弥漫出苦涩的味道。
《明星的另一面》录影棚内。
贺光悠闲地晃过来,坐到插着耳机的井芸身边,毫不见外地把其中一边耳塞扯下来塞到自己耳朵里,但马上又扔掉了,动作快得像怕脏东西沾手似的。
贺光叹道:“不是吧?韩爵的歌?早该猜到你是那个假正经的粉丝,怪不得我一看见你,就觉得讨厌呢。”
井芸捡起耳塞插回自己耳朵里,舒舒服服地闭目养神:“彼此彼此。”
贺光微笑:“导演要把斗舞那一段全部剪掉,我本来还觉得不太好意思,过来打个招呼,现在看来,别说斗舞那段了,”他凑近井芸耳边,柔声说,“就该把你的镜头全部剪掉。”
在最近的距离,他等着欣赏井芸的惊慌失措,服软求饶,但他只看到井芸的唇角,勾勒出一个轻蔑的弧度。
井芸根本没有睁眼:“知道刚才的情形,换了韩爵会是如何吗?”
贺光脸色一变。
井芸说:“他会上,即使在他前面的是世界舞蹈冠军,即使在他前面的是必败的战争,他也会拼尽全力,他绝不会用身份地位打压别人,更不会因为怕别人夺去自己的光芒而删剪别人的镜头。”
井芸睁开眼睛,看着贺光,一字一顿地说:“这就是韩爵和你的区别,这就是你永远也赶不上韩爵的原因。”
贺光愣了一会儿,突然瞥见宁友友的身影,转移了话题:“不愧是韩爵的死忠粉,跟他一样假正经,之前还煞有介事警告我呢,好像有多在乎那个小朋友一样,还不是为了自己出风头把人家抛在脑后。”
他笑着对井芸说:“既然如此,我就收下喽。”
井芸不屑地:“你要是有本事收了那孩子,我的姓倒着写!”
贺光无语地想,那不还是一样吗?
他走到宁友友身边,微笑着说:“说好要给我画一张肖像的,别忘了哦。”
宁友友看着他的笑容,那么阳光,那么纯净。
但她知道,这个笑容是假的。
她留恋地看着那个完美的笑容,摇摇头:“我不画了。”
贺光惊讶地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