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缺忍不住吐槽:“你确定陆拂晓一次又一次地逃离你不是因为她讨厌这个卧室吗?你的审美被狗吃了吗?”
费安东耸耸肩:“其实我布置的卧室原来不长这样,我把它改成这样完全是拜陆拂晓所赐——得过奖的椅子,她随手就抡起来砸落地窗;我最喜欢的玻璃杯,她摔碎了就用最锋利的那一片比划自己的手腕;哦,还有那张我定制的巴洛克风格的大床,她居然能把上面的纯银装饰抠下来,磨尖了对准自己的眼睛,威胁我要是不放她走她就戳瞎自己……所以,我认为,我的审美是被陆拂晓吃了。”
谢无缺闭上嘴巴,几乎要为费安东掬一把同情泪。
她完全能想像陆拂晓要是犯起浑来会有多浑,要知道——陆拂晓在一号公寓试图和她一起愉快玩耍的时候,都已经够让她头疼了。
费安东伸手把陆拂晓散在脸颊旁的一绺长发拨开,问谢无缺:“现在我们做什么?”
谢无缺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轻轻放在陆拂晓枕边:“我们等。”
费安东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才25岁,感觉像已经等了陆拂晓一辈子。
等她看到他;等她爱上他;等她允许他跟随;等她像韩剧女主角一样,得了绝症只做两件事,治病和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等她良心发现;等她兑现承诺。
“等我见到小谢就回来。”
“等摸清小谢的实力,我就回来。”
“等我唱赢小谢,我就回来。”
可是,她从来没有回来过。
拂晓军团为她们的女王一次比一次惊艳的演唱,一次比一次强大的气场,一次比一次炫目的舞台欢呼鼓掌。
他只能看着电视上,陆拂晓一次比一次苍白的脸颊,一次比一次消瘦的身体,一次比一次浓艳的妆容,心急如焚。
但愿这是他最后一次等待。
因为她,等不起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屏幕里的陆拂晓悠悠醒转。
她睁开眼睛,不是一点一点逐渐清醒的,而是在意识到自己置身于这个熟悉的卧室的那一瞬间,一下子吓到完全清醒了。
谢无缺形容不出陆拂晓的眼神有多恐怖和绝望,像她正置身于一个无限循环的熟悉的噩梦里。
她坐起来,一个录音笔掉在她身边。
她给谢无缺的那支录音笔。
陆拂晓看着那支录音笔,按下了PLAY键,谢无缺的声音响了起来:
“对我来说,你是一颗从天而降的星星,来历不明,神秘莫测。
你美得像一个想像,强得像一个幻觉,你为我而来,摧枯拉朽,无所不能,以致于我常常疑心,你是我编造出来的信仰,在我的世界之外,你应该,是不存在的吧。
直到昨天,费安东让我知道,你不是只在我的世界存在的,你是真实的。
你是真实存在的23岁的女孩,你有来龙去脉,前尘往事,你有家乡有父母,你甚至有费安东,一个和你一样漂亮又烦人的男朋友。
你有你的世界,只是你把他们像秘密般深藏起来,藏在你永远倒放的手机里,藏在你的失眠里,藏在你的发呆里,藏在你在人群中微笑的落寞里,藏在你压抑的叹息里,藏在你在天台一个人的眼泪里……
就在那个天台,你说你不会让我走;而就在那里,我决定,我要让你离开。
你说,这是你的决定,你的人生,你的路。
没错,这话很酷。
但我们的人生,并不完全,只属于我们自己。
如果我的才能不能由着我的性子浪费,那你的人生,你的时间,是否也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挥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