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妇人来闹过之后,日子渐渐平静下来,再没人恶意搞乱了,如意阁在永平城的同行里既有特色又不扎眼,雪茶对此比较满意。
吴弦这几天不再整日出去,而是隔几天才出去一回,铺子里不忙,他偶尔也会出去和朋友一起喝酒爬山,雪茶一律不管他。心里却觉得有点奇怪,他怎么绝口不提报仇的事了,反倒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了一般?
她相信他心里应该是有成算的,不管原由为何,放松一下也好,这段时间着实把他拘束坏了。
送走了一位回头客,雪茶揉了揉酸疼的腰,这个相公啊,什么都说的过去,就是最近不知得了什么神通,夜里变着花样折腾她,若不是她勉强算的上身娇体软,恐怕早就被他折腾散架子了。
吴弦今天没出去,在家帮雪茶理货,此时店里没有客人,雪茶慢悠悠的擦着柜台。
“吴小哥在家呢?”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熟悉的笑语。
二人赶紧停了手上的动作,雪茶亲切的上前拉住了她,“张婶,您怎么有空过来?”
“我来这边看亲戚,顺道来你们的新家串串门,我还一次都没来过呢。”
雪茶扶她坐下,倒了杯水,“你早就该来走动走动了,天天在家里带孙子别把您闷坏喽!”
张婶笑意盈盈,拉雪茶在旁边坐下,“你们最近可好?我听说你们好像遇到了麻烦?”
吴弦也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没什么,事情都过去了。”
“过去了就好,凡事要多小心,赚了钱也不能太得意。”
“您说的对极了。”
张婶仔细端详了雪茶半晌,末了笑道:“这小媳妇还是那么漂亮,就是气色不大好,看着眼底发青,夜里还是要早点睡,年轻人不要太贪。”
雪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见吴弦红了脸便一下子懂了,“婶子,您说什么呢?”
“害羞什么?吴弦兄妹俩和我做了多年邻居,小敏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依我看你年纪还小,身子骨还不结实,不急着要孩子,养好身体才要紧。”
雪茶的脸已经热的能煎蛋了,吴弦怕她继续说下去,赶紧应道:“我知道了知道了,您快说点别的吧。”
张婶笑开,“这孩子,知道就好,自己的娘子要自己疼。”
又闲聊了几句别的,张婶说道:“听说了没有,昨儿个衙门里可热闹了。”
雪茶不以为意,“出什么热闹与咱们这样的平头百姓也没什么关系。”
“你先听我说完。”张婶把音量放小,神神秘秘的说道:“我今天去探病的亲戚家,她家大小子在衙门里当差,亲眼所见的。昨天好几家一起拖家带口去衙门告状,你猜告的谁?”
雪茶心中微动,看了一眼吴弦,吴弦面色不改。
“告的是荣二老爷的小舅子,那小子往外放印子钱,伤天害理,还差点闹出了人命。不知怎的,好些家竟联合起来一起告到了衙门。这要是一户去告也就罢了,这一下十几个人,动静闹的可不小。府尹大人亲自审的案,听说荣二老爷当时差点下不来台。我想着你是从荣家出来的,便顺口和你叨咕叨咕。”
雪茶心思电转,荣二老爷的小舅子?二夫人只有一个亲厚的弟弟贺老四,她娘家徒剩一个门牌,早就是一副空架子了,时常靠二夫人接济,哪有什么银子去放印子?必定是经他的手替二房放的钱。
二夫人执掌府中采买和迎来送往等大事,保不齐是挪用了公中的银子,老太君又要气个好歹了,就是不知道这事二老爷知不知道。
“那后来怎么样了?”
张婶见她蹙着眉,还以为她是替旧主担忧,“听说最近上头有人来永平查访,这么大的事府尹不敢太过包庇。说是把那小舅子带回衙门暂时关起来,慢慢审理。真是桩好事,看来就算惩治不了荣二老爷的小舅子,多收的利息也得给人退回去。”
“嗯,但愿吧。”
张婶走后,雪茶赶紧拉着吴弦回后屋,“相公,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吴弦老神在在,“我可没做什么。说穿了都是他们自己造的孽,我不过就是穿针引线了一回而已。”
“快和我说说!哎呀你真是要急死我!别穿着穿着把火穿到你身上。”雪茶急的直跳脚。
吴弦淡淡的笑着,抱着她坐在了自己腿上,“那我只和你说。其实很简单,领头告状的那个妇人我前两年就知道有这么个人,知道她被这印子钱害的不轻。我那时候无心无力,可怜她便扔给她几两银子了事,就没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她被害成什么样?我有些不懂,这钱不是她们家主动借的吗?”
“是她男人主动借的不假,可当时她们家有难,贺老四连哄带骗,与他签下双倍的借据,到期他们家还不上,利滚利越来越多,贺老四派人把她们家砸了不说,还把贺老四的一条腿给打折了。前几天我找到她家,日子越发的艰难了。我这些年在街面上也不是白混的,没用几天功夫就打听到了几家,情况大体差不多,基本上都是家破人亡了。”
“是你把他们聚到了一起?让他们去告状的?”雪茶心惊。
“没那么明显。那位大嫂还记得我给她几两银子的恩情,我把那几家地址一说,外加告诉她最近有朝廷官员下来巡视,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人天生是个利索嘴皮子,鼓动那些同样遭遇的人易如反掌。说到底还是被逼的活不下去了,给个线头自己就引着了。”
雪茶听了愈加担心,“会不会……?”
“放心吧,她不会说出我的。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府尹大人不敢半点不作为,至少能把她们多给的银子要回去。荣家二房要吐一大口血了。”
“嗯,那就好。可我还是有些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