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午后阳光明媚,站在花下的少女随之转过身。花光照得满眼,美眸顾盼,使满苑的芬芳都黯然失了色。
“妾身先过去看看准备得如何,王爷与沈小姐聊。”
孙姜氏微笑着一欠身,很善解人意地先行离开。那厢朱明月也想跟着一块走,却被沐晟伸手拉住,“你留一下。”
朱明月像是被火燎到,下意识地往回一缩。
“前方宾主都在,王爷就这么过来,实在不合礼数。”
不待她脱身,沐晟将她的另一只手也握住,“还在生气?”
朱明月正对上沐晟深邃含笑的黑眸,眼底的光芒,灼热得像是要融化冰雪,偏开头道:“只要王爷不生气便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整整关了她三日,苑内苑外都把守着侍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防贼。
“只要你乖乖听话便好。”
朱明月低头不语,这时,就见他俯下身来,抬起她的下颚,用拇指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唇瓣:“本王想你……”
朱明月怔怔抬眸,下一刻,却见他薄唇微启接着道:“想你这唇上的伤,该是好了……”
低柔的嗓音含着隐隐笑音,似戏似逗,朱明月却想起那日屋苑前两人凶狠而纠缠的深吻,脸顿时烧了起来,一把推开他,转过身去,又往花圃前移了移。
沐晟缓缓地从后面踱步上来,属于男子的阳刚气息混合着花香扑入鼻息,又似萦绕在她周身,不断地靠近……朱明月不由得随手拈起一根花枝,手指收紧。
“‘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如今一见,却是不及某人……”
沐晟抬起手,用手指勾勒着她手中的那根牡丹花枝,一寸寸,一缕缕,像是结成了网将她生生套牢。朱明月垂眸,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王爷定是没见到亳州的牡丹,有记载云‘亳州牡丹,尤在孟季之间’,是牡丹花中的魁首,让人见之忘俗。”
“本王倒是曾有过耳闻,这么说你见过?”
她自然见过,亳州牡丹是皇宫贡品,每年都有新花枝栽植到宫中的御花园。像他这般粗心的男子,即便经常入宫,也不会留意。
“就因为无缘得见,才更为吸引人。”
沐晟一笑:“就算再好,也不过是观赏之物,无法长久。况且在本王眼里,姹紫嫣红,都不如本王采撷的这一朵……”
朱明月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花枝上,“宋白?”
在她话音出口时,纯白花苞的花枝从他的手中滑落,沐晟捧起她的脸,俯身吻上了才刚食髓知味,思念已久的樱唇。
微凉的触感,他轻轻含住她的唇瓣,辗转磨吮。才不过是一次,便熟练得能够撬开她的贝齿,卷起柔软的小舌。
后面的花圃修建得比亭台那边矮很多,花丛掩映,使得莲湖岸畔的人看不清楚这边。饶是这样,也不代表光天化日之下就能如此,朱明月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胆和轻薄,怔愣了一下,慌忙挣开他的手,往后猛退了几步,捂唇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男子的一双眼睛亮若朗星:“这一朵。”
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心里蔓延,让朱明月的心弦猛地一颤,面颊烫得红透,却仍是十分羞恼他的轻佻之举:“王爷在胡说什么……”
“本王没见过亳州牡丹,可凡间俗品迷人眼,在本王眼中却不如敝屣。尤其已经见过了最好的,其余的,就再不值一提。”
朱明月攥着的手不禁紧了紧,她从未听过有人这么胆大露骨的表达,更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直白语出惊人,不由道:“王爷又岂知何为最好?”
沐晟抚着她的头发,“原本是不知道的,直到那一次的初遇,某人一副盛气凌人高傲不凡的模样,指使着婢女鞭打本王的挚友。本王当时就在想,骄矜的女子素来让人生厌,却居然有人一身傲慢也能这般美,美得惊心动魄、美得让人不可忽视……”
“后来,本王把她带回了云南。短暂的交锋,长时间的相处,本王从来不肯善待她,只当她是悖族弃宗、认贼作父的不肖女。可是,她有着让本王刮目相看的聪慧和机智,她熟悉大明的官场,她深谙世故洞察力惊人;她帮本王彻查了吴高的死因,冒着性命危险独自等本王回来;她替本王摆平了张三,也将自己被迫卷进战局……”
萧颜因此曾说,不该让她参与进来,因为她毫不知情。
他早已后悔。
“或许那不是强迫,”朱明月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开口,“或许,那是她自愿的,自愿为了王爷的安邦大计,献出绵薄之力。”
“那本王该怎么办?为了那所谓的安邦大计,本王已经失去太多。而今想要竭力留住的,却让本王感到捉摸不定无法把握,本王能做的就只有把她牢牢困在身边。但是本王从来没问过她为什么,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地揽祸上身,为什么不惜代价明知是送死也要去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