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谢清呈却好像一点也不愿意做出这样的联想,谢清呈甚至都不愿分给他半寸眼神,他白白地在原地作戏良久,招惹不了那个男人内心的丝毫波澜。
贺予不舒服了。
他看女演员还在和导演沟通,就径自下了车,砰地甩上车门,雨幕里他手插着口袋,脸上的表情介于“贺予”和“年轻的黑道老板”之间,这种气质像软剑蛇鞭,看似不那么坚硬肃冷,但谁都知道狠起来也足够要命见血。
众人都有些戚戚然。
他钻到挡雨油布帐下面,和胡毅客气地点了下头。
胡老师:“贺少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呀——”
所有人的注目里,贺予笑笑说:“我心理上有点儿把握不准,找谢教授谈一下。”
这里人太多了,雨又太大,如果没有下雨,他一定会找个理由把谢清呈拉到旁边齐人高的芦苇从里,在苇草的遮掩下狠狠地吻上谢清呈那冰凉的嘴唇,以此来发泄心中过炽的怨气——谁让他不看自己。
但现在他没有办法,如果大雨天的拉个人众目睽睽钻苇塘,那还不如直接拿个扩音喇叭喊大家好介绍一下这人和我有一腿。
他只能在都是人的油布下,在忐忐忑忑,湍急不息的雨声中,站在谢清呈面前,盯着他的眼,阴柔地,温声温语地:“谢教授,您说说,我刚才演的情绪对吗?”
“……”谢清呈周围的人都知道谢清呈刚才根本没在看戏。
其实谢清呈非常负责,其他人的场次,需要他看的,他都指导的很到位,一点表演的细节他都不会错漏。
其他人估计谢清呈今天可能是有什么事,所以贺予演戏的时候,他才在玩手机。但大家也觉得谢清呈真是倒了霉了,贺公子居然亲自过问。
那他怎么答?
谢清呈掀起眼帘,静静地看着贺予:“我没看你演。”
众人:“……”真直接。
贺予笑着低头:“谢教授,导演要您指导我,您就这么指导啊?”
“因为你之前和我沟通时说的情绪都是对的。”谢清呈说,“我认为我甚至没有必要继续站在这里。”
贺予不笑了,一双杏眼黑沉沉地,凝视着他:“请您继续站在这里。”
“……”
“没有您,我心里就没有底。”
“……”
“今晚不管有谁等您,请他回去吧。您得看着我。”贺予森森然道,“我和您说过的——只有您站着,才最方便我入戏。”
——他的原话本该是无论我和谁演床戏,我心里想着在睡的人都是你。
现在人多,他不会这样讲,但是谢清呈哪里能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他看着贺予说完话之后无声无息咬了一咬下唇,那一点虎牙又尖尖地露出来了,与之出鞘的是旁人角度瞧不见的邪佞。
尽管这对话确实在感情上有些过线,但听到的人想了想,估计是这俩之前剖人物心理时,谢清呈和贺予说了些什么,贺予需要谢清呈在现场才能完全把那些话想起来,情绪激发出来,因此也没太在意。
导演的狗腿子小张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提醒了一下谢清呈接下来就不要玩手机了,仔细看看贺予的表演有没有需要指正的。
这一条又将重新开始。
贺予回到车内时,女演员显得很有些无助。
——因为她还没能和导演达成内心共鸣。
导演一直在试图让她自己明白那段床戏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到底应该表现出什么嘛,你再好好想想。”
女演员面对腕儿那么大的导演,本来就慌,眼见着导演有些火了,就更是无助:“我……我应该表现出惊讶。”
她只敢按剧本上的内容说。
贺予一回来就看到她这样窘迫,想了想:“姐,你试一试转过头去。”
“包括等会儿演床戏的时候,你应该是激烈抗拒的,不用顾及我什么,你要是高兴,想咬人都可以。”
顿了顿,贺予又补了一句。
“但是那种抗拒不是完全仇恨的抗拒,你的内心其实又很喜欢这个男人,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