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商把沾到了墨滴的纸张扔掉,重新铺纸,再次提笔。
“佛前有花,名优昙华,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开花,弹指即谢,刹那芳华。如是因,如是缘,如是果,如是报……”
“晏丛,我穿成这样不方便,你自己进去可以吗?”
“明天见。”
温长龄刚刚和他告别,就没有说明天见。
谢商撕掉纸,重写。
“长夜安隐,多所饶益。以慈修身,善入佛慧。通达大智,到于彼岸。”
温长龄说:“我们认识两年了。”
温长龄说:“你不要吃他的醋。”
谢商低头看笔,才发现自己写了个温字。
他只能又扔掉。
“我慢自矜高,谄曲心不实,于千万亿劫,不闻佛名字,亦不闻正法,如是人难度。”
墨滴在纸上晕开成黑色的斑点,书法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谢商把笔放在笔搁上,撕掉纸。
他不喜欢经书,不喜欢佛法,这些都是他小叔喜欢的,佛渡不了他,他根本就没他自己想得那么大方,他恶劣,他疯狂,他不是个良善的人。
谢商铺上熟宣纸,换了支笔,在纸上几笔勾下了轮廓。他下笔很快,温长龄的眉宇、鼻梁、骨骼……都不需要想。
“星星。”
“不要生气了。”
“星星。”
“谢星星。”
“……”
提笔的手停住,谢商看着画里的眼睛,夜色、灯光、淡淡墨香,所有的一切编织到一起,画里的人就活了,从目光里跑到思绪里。
这世上没有妖,妖都是人性的贪念和欲望所化。
谢商放下笔,仰头,光铺在下颌的轮廓上。
蛊又开始了。
他纠结、挣扎,睁着眼直视灯光,然后被光烫热了眼,最后妥协,认命……他握笔的手,终究没有被管住,在满地经文面前,破了戒。
手上的动作有种自暴自弃的粗鲁。
“温长龄……”
谢商闭着眼,眉宇轻蹙,一重更胜一重的欲色,悉堆眼角……
这幅画终究是没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