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他回答我。
“我之前怎么了?”我问他。从之前他轻松就能帮我把那种巨大的压力解决掉的事情来看,他是个厉害的角色。在那种情况下他并没有杀了我,那么应该暂时不会害我,而且他知道我的名字,肯定也认识我。现在我在他的地盘,凡事要多加小心。
“你之前掉到了大裂缝下面,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出了点问题。”他说。
“出了什么问题?”我没懂他说的大裂缝是什么意思,但我更想知道的是我当时为什么会站不起来,是什么东西压得我喘不过气。
“你的身份被人拿走了。”他说道“身份”这个词的时候犹豫了下,像是在思考应该用什么词来定义。
“什么意思?这和我当时快被压死了有什么关系?”我继续问。
“解释起来很复杂,具体的说就是有一部分的你不在你身上。也是这个原因导致你承载不了一些东西。”
“啥?”我完全蒙了,不懂他在说什么。可能他在故弄玄虚。
“你身上失去了一些东西,这些东西被人拿走了。你还记得是谁拿走得吗?”他皱眉问我。
我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东西,又怎么会知道是谁拿走的呢。如果硬要说我失去了东西,那就只有记忆。可记忆也能被人拿走吗?这个世界已经进步到这个地步了吗?据我所知,没有。
我不说话,他不追问,收拾了碗就出去了。
我一个人坐在床边的地上,想着接下来的安排。我想起了被铁链子打烂的脸,伸手去摸,却发现脸上完好无损,之前那些皮开肉绽的伤口都是我的幻觉吗?一时想不出答案,又因为吃了饭大脑缺氧,有点犯瞌睡。所以又睡了一觉。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感觉到浑身精力充沛,床边有人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一套的意思是指从内到外。衣服上压着张纸条,告诉我醒了之后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从我睡在这床上到现在,我一直穿着一套破破烂烂的奇怪的衣服,脚上的鞋子倒是被脱掉了,但是臭得不得了,睡之前那顿饭要不是因为我饿疯了,绝对会一口都吃不下。那个男人也还真能忍,那样也跟我坐着看我吃饭。
我赶紧脱掉袜子,接着脱掉所有的衣服扔在地上,跑到落地窗后面的那个浴池边。池里装满了水,冒着热气,空气中有硫磺的味道,这应该是温泉。我先从池里挖了点水在地上把脚使劲洗了洗,差不多不黑了,我才进到池里将整个身子沁泡在水中。入水后,水雾缭绕,眼前的竹林枝叶间撒着斑斑点点的阳光。这装修,这物件,我手里那两百多万是绝对买不到这种房子的。不过,我现在在哪儿?那人就说了个“家”,并没有交代这里的具体位置。
洗完澡,我换上干净的衣服。洗头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头发短了许多,之前我的头发已经到腰了,但刚才我看到镜子里我的头发短的像个小伙子。照镜子的时候我还看了看左边的那张脸,确实一点伤口都没有。可就算没破相,至少应该有淤青吧,结果白白净净的一张脸上,连颗痘痘都没有。
我走出房间,外面是很大的客厅,客厅很通透,海风从开着的两扇大滑门外吹进来,我甚至听到了海浪的声音。走到客厅中间我就可以看到湛蓝的海水,很近,离这房子不到两百米。
“三小姐,您醒了。”身后有人说话。我听次仁这样叫过我,所以我知道那人应该是和我说话。我转身,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这个老头不就是昨天我们在温泉酒店里开会的人吗!他是我的一个同伴,我还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就进入了黑暗中。现在他出现在我眼前,难道说我们又被抓起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我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这老头的手问到:“阿成呢?次仁呢?其他人都去哪儿了?”
“三小姐,少爷一会就回来了,您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少爷吧。”老头很礼貌地回答我。
“少爷?”我不明白他说什么,但下一秒我想到他会不会是我们几个人里面的内奸或者叛徒。阿成说我出事之后他们就找不到我了,后来他们也都被抓了起来。我猜测,包括我出事,这整件事情绝对有人向那个人发短信的人透露,不然怎么会一下整个团队被击破呢。等等,我刚才用了“团队”这个词
“三小姐,早餐给你准备好了,您现在吃吗?”老头见我发呆,问我。
我点头让他把早餐拿过来。
早餐是小笼包子和清米粥,我感觉这些人总能拿出对我胃口的食物。不过仔细想想,我似乎没有想出什么食物是我不爱吃的。我吃着包子看着海,海浪一下一下扑打着沙滩。客厅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早上9点30。
这是哪里?有温泉,有海水,有竹子。
什么也想不出来。我叹口气,把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喝完最后一口清米粥,从客厅走出去。
滑门的外面是木板搭建的露台,一张小方桌和几把椅子放在一边。我从露台上走下去,脚踩在细软的沙子上,这让我想起了什么。
篝火,海风,美食,另外几个人和我一起吃饭,我们大笑着,又抱在一起哭。我的记忆到这里就停住了。我没能回忆起那些人的脸,没能回忆起为什么大笑为什么哭泣,没能回忆起那是哪个海滩,我们吃了些什么。所有一切细节我全部想不起来,但我记得没错的话,记忆中的聚餐确实发生过。那段模糊的记忆带我给一种隐隐的心痛,这种感觉很不好。我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却要为此牵动情感,这会影响我的判断。我现在的处境很被动,越来越多的问题让我感觉自己摊上了什么大事,绝对是会随时丢掉性命的大事。
“尼尼,在想什么?”昨天给我送饭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露台上。我见他来了,马上收好自己所有的疑惑。
“你给我说说你进入裂缝后的事情。”
我转身上了露台,双脚盘坐在椅子上,把目光投向海岸。我根本不知道他说的裂缝,昨天他就在说。我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角色,担心自己的表情会暴露出破绽,所以只能不看他。
“你在山谷里见到加尔了吗?”他问我。
他认识我,肯定知道加尔,说不定他还知道更多。他问我见到加尔没有,难道说加尔去了那个山谷?
“见到了。”我回答。其实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加尔了,我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事实上我对她一无所知。
“那你也见到阿成了?”他继续问。
“也见到了。”这是真的,我昨天或者前天早些时候才见到阿成。
“看来你恢复了一些记忆。”他说。我心里一下紧张起来,但表面上什么反应都没有。
“什么意思?”我问道。
“但是你忘了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皱了皱眉。“你现在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