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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午,秦始皇散朝之后回到皇宫内院,吃过一些点心之后又服下两枚丹药,坐在凉亭之中的凉榻上随手把放在案上的白蛇传又拿起来观看。
最近这段时间,这几本白蛇传他已经不知道反反复复看过多少遍。
除开对里面匪夷所思的内容惊奇莫名之外,还对写这几本书的女子和那个叫陈郎的人产生了无穷的好奇,因此也迫切想尽快巡游东南,去见到这个神奇的陈郎。
而至于安排人找到这个人把他带到咸阳来的想法,也曾经有过一瞬,但很快就被他抛弃了。
如若此人真的是仙家弟子,任何冒昧的举动都会适得其反,求仙要示之以诚,不然终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同时让他惊异的还有手中这几本书的材质。
每一张都轻薄如细帛,装订在一起整齐美观,而且每一册的封面都不知用什么方法制作,看起来竟然一模一样。
一本未曾写字的空册被送去匠作少府分析了十多天,得出的结果是里面含有一些丝麻草皮之物之外根本无法知道制作方法。
而这种东西,明显比之竹木简牍用起来要轻便简单的多,这薄薄一本能写近六千字,这个故事接近五万字,摞在一起不过一尺高而已,如果换作竹木简牍,足足有数百斤才能完全记录下来,而且无论搬运保存和观看都异常费力,远不如这书册来的轻容容易。
如果猜的不错,这制造书册之法,应该也是那陈郎所为。
如果这种书册能够全国推广,光是保管费用都要省下一大笔钱。
所以他安排赵擎去雉县寻找陈旭的时候,特别叮嘱他要弄清楚这种书册的制作方法。
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虽然明知道雉县一来一去至少需要二十天以上,但他有些等不及了。
而除开仙家弟子之外,如今还有另外一件事也让他有些夙夜难眠,看完一本白蛇传之后,秦始皇微微一招手:“传王翦老将军进宫来!”
“喏~”
小半个时辰过去,就在秦始皇看完第二本的时候,老将王翦身穿黑色布袍,戴着玉冠穿着麻鞋跟着一个宫人大步而来。
“剪见过陛下!”王翦站在凉亭之外的大太阳下深深一揖到底,虽然年近六旬,但却依旧身强体健看不出任何老朽之态。
“王老将军不必如此多礼!”秦始皇站起来拉着王翦走进凉亭在凉榻上坐下,宫人奉茶之后王翦才问起:“陛下,今日突然宣老臣不知何事?”
“今日有暇,因此请老将军来饮茶消遣,同时也想问问老将军对五岭之南有何看法?”
“陛下指的是越族吧?”王翦声若洪钟的说。
“然!”秦始皇点点头。
“难!”王翦摇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两口之后放下说:“剪卸甲修养,偶尔无聊也会打听一下南方之事,岭南之地与我西北和中原大为迥异,那里一年四季潮湿多雨,山高林密水网如织,而且即便是寒冬腊月也炎热无比,特别是夏季,暴雨连绵不绝,蚊虫蛇兽漫山遍野,更有瘟毒瘴气,如若陛下想征服南方,依靠我西北兵卒恐怕会损失惨重,而且天气和地势都不了解,一旦陷入胶着之地,年复一年拖下来,粮草军械医药伤病都会成为极大的负担和隐患,大秦定鼎天下刚刚才过一年,因此剪认为,征五岭之南,还请陛下缓三五年再说。”
作为战国后期硕果仅存的军神,王翦虽然不上朝参议国事,但骨子里面打仗的基因却并未消减,闲赋在家颐养天年却心里清楚秦始皇的想法,那就是南征百越,北征匈奴,在有生之年为大秦打下万世基业,让子孙后代能够平平安安掌控和延续大秦江山。
但这却是很难很难,只有打过仗的人才知道,无论是匈奴还是百越之地,都极其难以征服,甚至比横扫六国还要麻烦的多,因为这两个地方一南一北自古都不在华夏版图之内,而且两地也是两个极端,南方酷热多雨山陡林密易守难攻,北方干旱枯寂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兵将对地形地势还有天气都不适应,要想征服这两个地方,没有十年二十年,恐怕不会有太大成果。
“三五年朕还等得起,但北方还有匈奴为患,此乃朕心中之刺也,匈奴等得起,恐怕朕也等不起也!”秦始皇脸上的表情慢慢冷了下来。
“陛下如今春秋鼎盛,无虞也,更何况我大秦猛将如云精兵如林,只要先安排斥候不断刺探两方情况,然后南北屯兵拓荒徐徐推进,即便是用蚕食之策,这两地也总归会落入我大秦手中,这才是稳妥之举,天下既定,唯修生养民积蓄实力,最后方能一战而竟全功也!”王翦无奈的继续劝说。
只有打过仗的将军才知道打仗的辛苦。
王翦清楚的记得当年伐赵之时,三十万秦国大军被李牧堵在井陉,屡战不胜持续了整整一年,秦军损失惨重不说,后继粮草也开始供应不上,导致军心也开始动摇,最后只好施用反间计,买通赵王近臣郭开,散布谣言说李牧要佣兵自反,不然为何迟迟不将秦国大军赶出赵国,因此李牧被赵王怀疑,剥去兵权之后杀害,王翦才一战而定取下邯郸,生俘赵王迁。
但所谓英雄相惜,李牧的死对与王翦来说就是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一个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