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是身负功名的举子,可有学过大楚律法?”
众举子纷纷道:“学过。”“自然学过。”
沈让尘道:“既学过,能否背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理直气壮道:“我们是举人,读的是诗、书、礼、易、春秋,哪有时间去背律法。”
沈让尘站在阶上,垂眸看着阶下众学子,缓缓道:
“凡斗殴以手足殴人而不成伤者、笞二十、成伤及以他物殴人不成伤者、笞三十,成伤则笞四十。后面的,不用我再背给你听了吧?”
众人收声,天师门倍受文人推崇,在沈让尘面前说自己忙着读书没时间背律法,对方却能倒背如流,此举实在令人汗颜。
先前说话的举人嘴动了动,还没想好说什么,便见沈让尘抬脚走了下来。
“巡检司皆是按律而行。”沈让尘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朝中几位大人的公子还押在牢里,诸位平日口中喊着人人平等,却在此叫嚣着放人,难道押贵门放寒门便是你们所谓的平等?”
几句话便让人涨红了脸,一人站出来,“大人,我们并非不明事理,斗殴的罪自然要罚,但没动手的人,为何要关押?这岂不成了排除异己?”
“诸位不就是没动手的?眼下好好端端站在此处。”
“还有其他人。”一举子说道:“当时动手的哪有那么多人?如今牢里都关满了。”
沈让尘说:“你既说有人没动手,那你说出名字来,让人查验便是。”
那人顿时停口,人群小声议论着。
车帘挑开点缝隙,余晚之认真看着,对马上的楼七招了招手,楼七凑过去,听晚点了点头,下马朝着沈让尘走去。
见楼七走来,沈让尘侧头。
楼七低声道:“她让我告诉你,有人挑唆。”
“嗯。”沈让尘道:“我知道,让她放心。”
人群中忽然冒出来一个声音。
“吕咏志就没动手。”
众人左右张望,却没发现到底是谁说的话,但那句话如同打开了豁口,给心中不确定的也壮了胆。
“对,还有宁博文。”
“还有周运。”
“还有……”
无非都是他们相熟的人。
沈让尘面容骤然冷寂,“有无动手自会查明,而非你们一句话便能定案,今日暴乱起于诗礼会,如今出了人命自然要严查,与其在此无理取闹,不如想一想暴乱因何而起?今日之事又是谁在煽动?!”
“此人还得留在此处继续煽动,必不会将自己送入牢中,因而他人还混在人群中,诸位不妨仔细看一看周遭之人,今日,到底是谁拿你们当枪使?!”
此言一出,如同滚锅入油,人群顿时炸了,议论声沸反盈天。
巡检司门口的守卫都抓紧了武器,生怕这群读书人直接冲进来。
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纷纷回忆着着今日诗礼会事发时的经过。
人群之中,有几人悄悄后退,试图趁乱消失在喧嚣的背景中。
既白早就做好了准备,目光一凝,飞身而起,动作迅捷如电,拎起两个正要逃跑的人就扔回了巡检司门口。
人群哄的一声,既白返身又朝着街口追去。
没追出几步,就见楼七拎着个人回来,走到巡检司门口,把人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