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下旬,因燕王世子朱高炽摔断了腿,曾为辽东立下大功的谭广吓得要自杀。
辽王只好让世子先在辽东养伤,先让杨文陪着谭广回北平,向燕王说明情况,免得燕王迁怒于谭广。杨文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北平就任去了。
热闹过后,朱植把自己关在王府二十来天,整理思路,最终拿出一个辽东五年规划草稿,然后又找张信、张石和曹楚材等人逐个征求了意见,反复论证修改,期间甚至写信征求了东北各路诸侯的意见。
后世倭寇觊觎东北时,有人曾经说过:“不到东北,不知东北之大。不到东北,不知东北之富。不到东北,不知东北之险。”
经过在辽东的近两年考察,朱植现在对这三句话体会尤其深刻,甚至在派郭镇到京城汇报工作时,让他专门将这三句话送给了老朱。
东北之险不仅在于战略地位险要,更在于东北的资源富甲天下。从前世的拓拔家族、慕荣家族、耶律家族、完颜家族,一直到后世的张氏父子,无不是从东北崛起发家的。甚至远在东洋的倭寇更是以东北为跳板,全面侵略华夏。
天予不取,必遭天遣。
辽王觉得,无论朝堂政局如何变化,与其花时间和应天的太子一党争权夺利,还不如静下心来关起门来搞建设,也不虚此次穿越这行。大不了就把辽东当成扶贫新阵地,把穿越当成扶贫新体验。
这是他内心的平衡点,也是他振作精神的出发点。
想通这一切,他又是信心满满,干劲十足。
快要过年的时候,辽王召集一干心腹骨干,密集开会,陆陆续续宣布了他的经营辽东第一个五年规划。
东北沃野何止千里,地力之肥,为天下之冠。直到后世,浩瀚的东北大平原,仍是中华粮仓,国家粮食安全保障所在,几乎家家户户的饭桌上摆的都是东北大米。
所以,辽王首先公布的就是第一个五年规划中的农业立辽规划。
他召集铁炫兄弟、张信、蹇义和黄湜等人开了个小会。
只听他扇动两瓣嘴皮子,开始长篇大论起来:
“今后五年,大辽东必须在人口上完全达到建省的目标,要确保登记在册的民户达到四十万户,二百万人以上,开垦的耕地要达到四千万亩以上。”
“撇开山东管辖的辽南各县,现在大辽东各地移民加上实际执行屯田任务的军户,以及愿意接受大明管理并登记在册的蒙古、女真、锡伯各族,加起来还不到九万户,大约四十万人;加上王府官员、王府三护卫官兵以及在懿州、黑山、锦州、盘山、凌海等地的驻军及家眷,从事工商、采矿、制造、建筑等人员,还不到四十六万人,离达到单独建省的户籍人口要求还很远。”
“要达到这个目标,除了加强户籍登记管理、鼓励生育外,我想,还是要进行土地确权,实行分田到户,搞家庭联产承包,让关内来的人不想走,更多的关内人还想来……”
大明以农立国,辽王推行五年计划首先从农业开始,也最能让人接受。
但是,他提出的一些概念,还是让人有些不解。
“分田到户?”
“家庭产承包?”
辽王刚提出这后世的两个新概念,就把铁炫、蹇义等几位前世大儒给搞懵了。
张信这个合格的狗腿子马上解释:
“辽王的意思是,把先前在辽西、辽北一带的军屯田大约两百万亩农田全部以家庭为单位分给内地移民。那些虽暂时编入军籍但实际上从未担负作战的军户,都改为民户。”
“这些军屯田产全都由官军保护,而且有集中修建的水利设施,甚至用的是辽王府提供的耕牛和农具,屯垦十分安全,耕种十分便利,所有田地都按每户四十至五十亩一户的标准分给屯民的。这样一来,农户们应该是很愿意在辽东种地的……”
但是,张信的话很快被黄湜打断:“辽王仁慈,将之国两年来辛辛苦苦开垦的田地,购买的耕牛,打造的农具都给了农户,但王府官员和护卫官兵也要养家糊口,不能都让王府一力承担。”
根据老朱的规定,大明亲王最初可以分给千顷也就是十万亩田产作为王府私产,后来为了限制亲王们的实力,又突然降到六十顷。
过了一段时间后,老朱又担心儿子们只有六十顷地,吃不饱饭,鼓励亲王们和辽王一样,开垦荒地,所得收入补贴王府家用。
如果按这个规定,辽王府开垦的许多荒地都可以算作是辽王个人的。就像蜀王在成都拥有上百万田产一样,都是开荒所得。
但是辽王竟然把自己的田产全部拿了出来搞什么分田到户、家庭产承包。
黄湜同样被来自后世的新思想、新理论、新观点搞得时空错乱,十分不解。
张信笑着继续解释:
“辽王的意思是,耕牛、农具其实是小钱,农户既可按行价购买前期辽王府出借的耕牛和农具,也可以在收获后用粮食折抵租金,辽王府三年内一律不收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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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黄长史的担心,无非是赋税。这田地分给了百姓,那每年只须按田产好坏,按照每亩三十至五十斤的不等标准向辽王府交纳田亩税,农闲时就近服徭役四十日,丁税则一律取消。”
“这样老百姓就可以放心大胆生孩子。孩子大了,想多分田,自然要分家,还可再向辽王府申领田亩。”
“等三年之后,这移民心里有了底,赋税、徭役则按田产亩数统一改为现银交纳,防止胥吏在征收赋税中刻意刁难农户。辽王说这叫‘摊丁入亩’。大家也就是先勒紧裤腰带,再艰苦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