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宁满满看东西更真切了,但她眼里的万物都只有一个颜色,单调,却又带着独特的美。
她死守着秘密,没有告诉任何人,一个人独自感受着发现些许光明的美好。
这日,她终于憋不住了,拉了拉宁澜的衣角:“哥哥,我想吃县里的冰糖葫芦,你去给我买,好吗?”
宁澜对宁满满向来宠溺,颔首道:“好,我去买。”
宁满满尾随在宁澜的身后,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云水县,心头一阵复杂。
往事如浮光掠影从脑海里飘过,她隐约记起一些与家人相处的细节,虽然不多,却也足够她感受到这一家人关系的亲厚。
即便这段时间她身体多有不好,但他们眼中,话语中依旧没有半分嫌弃,一如既往的待她好。
兴许是修了十几辈子的福,所以能够得到这样的爱和照顾吧。
她抬头望向天空,视线里一点点出现了微微蓝。
她眨啊眨,想要再看清楚一些,转眼却被捂住她的口鼻,视野恢复一片漆黑。
彻底昏死过去前,她隐约听到宁澜的声音,她费劲动了动手脚,艰难开口:“哥哥。”
宁澜与同窗闲谈,却意外听到宁满满声音。
他前后左右狐疑看了看,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同窗不解道:“怎么了?你是有什么事吗?”
他摇了摇头,神色复杂:“兴许是最近太累了,出现幻觉了,我还以为满满叫我。”
同窗叹息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镇上医师医术多有不到家,你看,近半个月过去了,你妹妹不是到现在都还好好的吗?她定能长命百岁的。”
“借你吉言。”宁澜苦笑一声,捏着冰糖葫芦的手微微收紧:“不说啦,我该回去了,你按照我画的重点多去复习,这次定能考过。”
“好,就此别过。”
两人互相告别,插肩而过,身影很快没在人潮汹涌中。
宁澜望着面前的人山人海,想到自己无意撞破傅锦年所做之事,清冷的眸中划过几分愧疚和担忧。
他从未想过,一朝储君能为一个寻常女子做到这种程度,这份偏爱,足够令所有人动容,不过傅锦年如今地位未稳,他们兄弟三人各有本事,没准对方是有所图谋,爱的时候是真的爱,不爱的时候也是,他要提前为满满多做筹谋……
他的思绪如潮,不停翻滚,甚至预想到了多年后。
“宁澜。”傅安和唤了好几声,可宁澜置若未闻,没有任何动静。
她忍不住了,冲上前去,面色微冷的拦住他的去路。
宁澜换了几个方向,皆被拦住,他不知所措抬头,看到眼前人时,失神的眸瞬间恢复一片冷意,他不卑不亢的行了个礼:“安和公主。”
“我有笔交易想和你谈谈。”傅安和眼尾上扬,带着自信张扬:“关乎你妹妹宁满满。”
宁澜瞳孔微闪,想起了傅锦年所说,薄唇微勾:“哦?满满之事,她一直都能自己解决,我从未知晓,她会有什么把柄落在旁人手中。”
他意有所指的神色带着几分自信,仿佛一面镜子照入人的心中。
傅安和冷不丁慌张一瞬,很快笑意盈盈抬头:“信不信由你,但你今日不跟我走,怕是会后悔终生。”
宁澜耸了耸肩,一副看好戏模样:“那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朵什么花来。”
两人落座一个小酒馆,傅安和抬手倒茶,一包药粉悄无声息的倒入茶壶中。
“来,先喝茶,再议事。”她把茶杯往宁澜的方向推了推,不予置否。
宁澜右手轻轻摩挲着杯沿,不动声色:“我家中还有事,今日这茶就不喝了,若是安和公主无事,在下先行告退。”
傅安和见他一言不合就起身想要离开,一点谈事的诚心都没有,眼底弥漫怒意:“宁澜,不要和本殿讨价还价!”
他嗤笑一声,单手支撑着桌面,靠近傅安和:“公主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不愿陪你演这一场戏,你就急了?”
傅安和脸色涨红,半响都憋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恶狠狠的怒瞪着他:“不愿意听就算了,本殿也不愿意强人所难!”
“说吧。”宁澜微微侧身坐在她的身旁,眼神戏谑:“给你一炷香,若是超时,素不奉陪。”
傅安和见他面色果断,心知今日有些事无法得偿所愿了,惆怅叹了一口气:“那日我外出玩耍,路过京城外破庙,亲眼见到宁满满一刀捅死了六皇子傅锦书,下手狠毒。”
宁澜眼底错愕一瞬,不动声色:“那又如何?陛下那儿想必已经对六皇子的死有定论,旁人说再多也改变不了结局。”
傅安和突然哈哈一笑,从容的抬了抬下巴:“那你可太低估我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了,若我从中添油加醋说些什么,别说宁满满,就是太子皇兄也免不了被一番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