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酷夏,微风拂面,送来缕缕清香,荷花池中,荷叶挨挨挤挤,宛若圆盘无穷尽,水珠随风摇晃,偶尔泛光,放眼望去,美不胜收。
傅锦书倚靠在梅花别院八角亭的栏杆上,似在赏景,又似等人,目光时而放空,时而汇聚于一处,令人琢磨不透其意。
韩曲声慵懒泡茶,似笑非笑:“六皇子今日好雅兴,竟来别院陪我品茶,是赏荷?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傅锦书斜扫了韩曲声一眼,漫不经心道:“宁满满一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韩曲声倒茶动作停顿一瞬,嗤笑一声:“你说满满姑娘啊,我知道的怕是比你知道的要多一些,毕竟我们朝夕相处了一段时日。”
他悠哉悠哉的品了一口茶,精明的双眸划过若有所思,倒也没再主动找话题了。
傅锦书看到不远处有一道身影袅袅婷婷而来,他眉梢微扬,唇角浮起一抹清冷的笑意,向外走去:“满满姑娘,几日不见,你雪肤花貌,秀色可餐,顾盼神飞,令本殿见之忘俗。”
宁满满眉头紧皱,端着糕点退后两步,神色戒备:“六皇子这是要作甚?梅花别院乃重地,寻常人等不可随意出入,你若是有事要与韩太子商议,速速说便是,无需在意奴婢。”
她绕过傅锦书,将糕点放在桌上,面无表情。
傅锦书眉开眼笑道:“满满可是担忧我?你且放心,父皇已解了我的禁足,身为皇子,入个别院还是可以的。”
他从侍卫手中接过几个油纸袋,平日清冷的眸盛满蛊惑人的笑意,光芒璀璨:“听闻你爱吃甜食,我一大早便差人买了豌豆黄,荷花酥,茯苓糕,还有你最爱的冰糖葫芦……”
宁满满大吃一惊,眼中却无惊讶情绪:“六皇子可听说过一句话?”www。
傅锦书唇角一勾,含笑道:“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宁满满莞尔一笑,眸中满是讥讽。
他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声音和缓:“本殿与成家关系尚可,你与安安一般,皆是我的妹妹……”
宁满满黑目蒙上一层冷意,幽幽截断话头:“我与成家毫无关系,望六皇子谨言慎行。”
韩曲声枕着手臂,看热闹不嫌事大:“满满,六皇子一片赤诚真心,不可忽视啊,这些吃食精致,都是他的心意。”
宁满满剜了他一眼,眉眼间尽是冷漠:“韩太子若是不舍,或不怕其中藏有脏物,大可尽情品尝。”
傅锦书眸中温情尽散,如羊脂玉般的肌肤更显苍白,暗哑的嗓音压制着体内疯狂涌动的怒火:“无妨,满满不喜,下次本殿换批东西送来就是。”
宁满满一字一顿的启唇:“望六皇子谨始虑终,莫要让你的安安妹妹寒了心啊。”
明明骄阳似火照耀于身,傅锦书却仿佛误入身处寒冬腊月,一股寒意自心底而起。
他面色骤变,放轻了声音:“满满放心,本殿心中有数,府中尚有事宜未办,就先告辞了。”
说罢,他疾步离开。
韩曲声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宁满满的面色,挑眉道:“六皇子为何态度大变,你就没有一点点好奇?”
宁满满眨眨眼睛,无辜道:“好奇心害死猫,韩太子隔岸观火,当心引火烧身。”
成安侯府,绣闼雕甍,巧夺天工,曲折游廊,石子甬路横贯其中。
红墙高院,水石清华,舞榭歌台,一女子轻纱薄衣,端坐其中,秀手芊芊,一曲终了。
她起身净手,接过帕子,轻轻擦拭十指,冷眸落在跪地不起的侍女身上,唇瓣微扬:“有事?”
侍女身子哆嗦两下,低声道:“大,大小姐,六皇子殿下今日一早买了很多甜食到梅花别院,待了一个时辰有余,离开后不久又在霓裳阁买了不少衣裙,尽数送到别院中,听,听暗线说,那些东西尽数送给大管事宁满满……”m。
亭中死寂。
成安安十指攥紧成拳,眸子里的怒火仿佛要将一切燃烧殆尽,喉咙上下滚动,挤出三字:“宁满满!”
抢了她的身份六年,又抢走她的父母兄长,如今还想抢走她的心上人。
不!那个位置是她的,任何人都沾染不得!
她深抽吸一口气,眼底的怒火一丝丝褪去,平静而莫名的抬头问道:“平平在做什么?”
侍女垂眸道:“平平小姐在院中做女工,并未出门。”
成安安注视着她,半响后道:“让她过来一趟。”
成平平捏着新做好的梅花帕子,走到成安安面前:“大姐,你找我?”
成安安双眸微眯,打量的目光落下:“为何近日见你,总这么奇怪?你怕我?”
成平平身子抖了一下,扯出一个笑来:“大姐,你说什么呢,我就是一直没有想出新的衣裳花样,太紧张了。”
“那就去放松放松吧。”成安安不以为意,淡声道:“父亲上次虽然生气,但她毕竟在家中待了六年,也是家里的一份子,你与我再去一趟,与她联络联络感情,让她早日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