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打仗打完了,大家都能慢慢把日子过好,可是光是交税这一件事,就够我们从年头愁到年尾了。”
年轻姑娘的声音里满是低落,还带着一些心疼百姓的特有良善。
闻彻把她抱紧了一些,“这就是我们最无力抵抗的事情,可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多难的事,都能过去。”
世间之事总是大体平衡的,就像是如果一个朝廷行事过于失衡,那就总会产生新的出路,百姓们总归都要活下去。
那年全家的劳力都被征走,闻彻也有诸多想不明白的问题和看不见前路的苦闷。
可是只要拼命活下去,一切还是在慢慢变好的。
毕竟那年用尽全力从尸山火海里爬出来的人,也没想到他能娶到如此合心意的姑娘。
云棠最近看的书多了些,能问出的问题也多了,她没有别人可以问,只能问自己的夫君,“朝廷这样,真的不怕民怨四起,乃至有人揭竿而起吗?”
她读史,知晓这种情况绝对是存在的,很多开国帝王都是底层人士出身,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走上了另一条路。
在这其中,苛捐杂税和沉重的田税绝对也是逼迫他们揭竿而起的重要原因。
现在不是在外面,闻彻倒是可以给她简单说一下,“你说的是有可能的,但是可能性太小。”
云棠摸了摸他说话的时候滚动起来的喉结,接着说:“历史上明明就有这种情况,不算是罕见。”
“对,历史上有,可是那些动辄几百上千年的历史都浓缩到了你手里的那一本书上,假设一千年的历史,再假设有十位帝王因为过于沉重的田税而揭竿而起,平均下来也得是百年才出一位,这样看,还觉得不罕见吗?”
云棠不说话,因为她知道,闻彻说的是对的。
起义说得容易,好像看似有几十个上百个汉子就能起义,可是真正做起来的又有谁见过?
百姓一辈子都在侍弄田地,更是习惯了交税,最多因为某些年过于沉重而抱怨几句,又有谁能想着去揭竿而起呢?
史书上呈现出来的,也不过寥寥三两个而已。
“可是现在光是咱们打听出来的就是一亩地要交三成半,等到实际交税的时候,肯定只会多不会少,那就是将近半数。”
谁家经得起这样的赋税?!还要吃饭啊!
闻彻语气不变,但是话里很是笃定,“若真的到了全家连吃饭都要紧张的地步,我们必不可能坐以待毙。”
闻家现在有老爷子老太太带领着,老两口都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何况闻家又不缺年轻力壮的儿郎,到时候想别的办法,也一定不会委屈了自己的家人。
毕竟宜州地界本就偏远,遥陵山脉又是天然的掩体,到时候若是朝廷真的行事过分,他们自然会有自保的办法。
何况——
闻彻一边轻拍着小妻子的后背,一边看着墙壁上映过来的西厢房的烛光剪影,他家的贵人总归要给他家带来点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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