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怎么活啊!”
皮肤黝黑的老农跪在地里痛哭,经历过十几年前那场大灾难的人怕啊。
安平县几百年来一直是冬小麦和玉米轮种,一年两熟。眼看着小麦不成了,现在只有两个办法。马上补种小麦,这势必会影响下一轮玉米的种植;等到一个多月后,气温彻底回暖,直接种玉米。
围城村一千多人,主要由林姓和程姓构成。程卫国是大队队长,林有福是大队支书。在上面没下达指示之前,两人因为种什么吵了好几回。最终也没统一意见。
程卫国支持马上补种小麦,能保一点是一点。
林有福坚持一个月后直接种一茬玉米,玉米地里套种大豆。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直接闹掰。
程卫国带着姓程的把一半地补种了小麦,林有福带着姓林的挖坑准备种玉米。
林芳知道后只能庆幸不是文、革期间,就这两人搞分裂的做法,分分钟被批、斗。
干旱依旧持续。
之后的几个月,零星下过几次小雨。
社员没日没夜的挑水浇地,依旧没能挽救地面越来越大的裂痕。
七月,补种的小麦零零散散总共收获不到一千斤。
十月,玉米地里的玉米枯死,已经结出的玉米棒子只有小孩巴掌大,大豆开花期枯死。
地里的玉米杆、豆杆全部收回,加上野菜和极少量的玉米面做成窝头。
靠着各种杂粮窝头,他们熬过了六零年。
***
旱灾在继续,六一年如期而至。
地里的裂缝越来越大,村里水井水位下降很快。
龟裂的田地,不见一丝绿色。
多年以后,林芳想起六一年的夏天,依旧感觉炎热到冰冷。
一个月前,集体食堂的野菜窝头变成了看不出原样的汤。外面的村子开始有人剥树皮。
林芳觉得集体粮仓里的粮食应该见底了。
这天
林芳趁着月初没什么月亮出了门,挨着墙根脚下向村子的东面走。
虫鸟好似灭绝了,整个村子极其安静。
林芳越过马路,接着走到地里,在距离不到路边十米的地方停下。
这里有围城村的土地庙。
林芳几天前来踩过点,这间庙高不到一米,用土胚堆砌,看着很破败。不大的空间里坐着一个笑的很和蔼的黑衣白胡子土地公。
林芳双手合十拜了拜,心神一动,土地庙前的地上出现一地麦子和红薯。麦子是前年林芳偷走的原本要交的一半公粮,红薯是林芳空间里的成果。
林芳原本想着把粮食送回集体仓库,想着要是因为集体粮仓里突然出现粮食,以后不解散大锅饭就不好了。后来又想着放到大队长他们办公室里,正入门的地方贴着主席相,又觉得这样做太敏感,太引人注意。干脆扔土地庙门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