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邱家那个薛娘子竟然跟汉子私通。”
“你哪听来的,别瞎说?”
“我可没瞎说,是村头树根家嫂子说的,说有人看见她跟个外村汉子在高粱地里私会,话说李老儿家的高粱前阵子不就被哪个天杀地给压断了一地么?天下哪有那么凑巧的事不是?”
“老天爷哦,不会是真的吧?前阵子邱家还推了李老爷的求亲呢,我看那薛娘子不像这样的人啊。”
“那就对了呗!人家有了相好的,哪里还看得上那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的糟老头,就算李家再富贵又如何,可甭忘了,李家那只母夜叉可不是吃素的。说得好听,进了李家是死是活还不是人家说了算?我看那薛娘子,脑子巧得很呢。”
“哎哟,你这小骚蹄子说话真是没羞没燥的,边上还有大姑娘呢……”
村头青雀河畔,一群村妇蹲在河边石块上叽叽喳喳地洗衣,中间还夹杂着几个未嫁人的姑娘,被几个妇人几句话打趣得面红耳赤。有女人的地儿就有八卦,一道不知从哪儿传出来的谣言宛若野草般疯狂地在众人口中传来传去,不到半日,就传遍了整个杨梅村。
河对岸。石敬安牵着老牛走过河边,就听见一群人在背后议论薛青梅的是非,侧耳细听几句,顿时面色微沉。拳头死握着缰绳,眼神几番闪烁,不动声色放老牛到河里去喝水。
一个眼尖地村妇顿时瞧见了他,在对岸扬起锤子高声喊出声,“哟,那不是石家大小子么,大早准备下地去啊?”
石敬安认得那是隔壁刘家二婶,性子是出了名的热心爽朗,以前爹娘住村子里时,刘二婶跟娘亲走得很近,时常串门子,只是后来爹娘搬去镇上后,来往得才少了些。自他回来后,虽然生分了不少,但到底情分还在,石敬安方才可瞧得清楚,刚才就刘二婶说得最起劲。纵然心里不快,他还是有礼地应了声,“二婶。”
“石头啊,婶子听说你那地里今年收成比往年多了好几十斤米,你那地可是荒了好几年呢,按道理这第一年不好种,二婶可真好奇着你用了什么法子让收成好了这么多啊。今年大旱,地里收成不好,你有好法子可甭藏掖着,说出来大伙来年保不准会好过许多。赶明儿到婶子家来,婶子下厨炒几个小菜,让你二叔打几两酒,大伙儿一起吃个饭。”也不知这刘二婶是有心还是无意,突然话锋一转,说到了今年的收成。
如今地里丰收已经到了尾声,石敬安自己种的那二亩水田收成不错大伙儿早听说了,今日刘二婶这么一问,简直问出了大伙儿心声,顿时有几个媳妇婶子出声附和道,“是啊是啊,大侄子,有什么法子啊,地里收成不好婶子家年底估计都揭不开锅……”
“可不是,大侄子,快说说吧……”
一个女人等于一百只鸭子,如今这是一群女人叽叽喳喳更是让石敬安望而却步,本来庄稼的事就不是什么秘密,法子当初他就提过,只是没人信他。大家乡里乡亲的,自是没什么好隐瞒的。石敬安当即大方道,“法子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将秸秆弄碎了撒入翻新的地里,另外还有一些花生根茎、大豆根茎,反正无用,在地里烂了便作了肥料。”
听他这么一说,当初刚回村哪会儿,大伙儿确实见他日日挑着农肥和秸秆干草往地里倒,还堵了水将田生生晾了好几个月,才突然又牵牛去把地里又翻了几遍,这才开始正经施种。如今看来,是当初那些干草烂叶起了大功劳了?其实石敬安不说,不少人也隐隐猜到了,今日几个妇人这么一问,心里才笃定:果然如此!
话说到这儿,可那刘二婶却没放过石敬安,眼珠儿一转,突然打趣道,“大侄子,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干活一把好手,你那两个弟弟如今在镇上有铺子,家境也算殷实的。大侄子,改明儿一定要来婶子家吃酒,婶子给你介绍几户好人家的闺女。”
这话一出,边上几个妇人顿时哄笑起来,石敬安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他没料到刘二婶竟拿他的亲事说笑,自从回来后,给他说亲的人家也不少,爹娘更是愁白了头,恨不得抢了人家的闺女回家。但婚姻这事急不来,且不说他心里早已有了人……心里沉了沉,他也不直面回答,当即回避道,“多谢婶子好意,不打扰各位婶子了,我先走了。”
说完,扯着喝饱水的老牛调头离开了。
“哟,大小伙儿还害臊了。”刘二婶子戏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接着一阵妇人放肆喧哗的哄笑声,石敬安眉头蹙了蹙,走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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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青梅与夫家合离后,曾一段时间郁郁寡欢,爹娘见她日渐寡欢,便送她到乡下散散心。远离熟悉的地方,接触一下新环境,也算换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杨梅镇是个民风淳朴的好地方,薛青梅也只是来散心的,只是来忘记烦恼的,但是她万万没有想过自己竟会被烦恼缠上,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造谣,竟说她跟李富贵早就暗中勾结,私相授受,说汪氏见财眼开,因李家给的聘金不满而百般挑剔、恶意刁难,一下子就把薛青梅说成了不守妇道,把邱家一家子都抹黑了!流言如三月的野草般疯长,累得邱家上下几口人出行都被人指指点点。
薛青梅想,杨梅镇估计呆不长了……
所以在午饭时,她当着邱家所有人面表达了自己想要去暂时避避风头的意思。
“什么?去青阳山的地母庵里住一阵子?”
薛青梅点点头,脸微垂有些发窘道,“外面的事情我听说了,我觉得我还是避一避较好,等过些日子风平了后再回来。”到时候谣言平息了,她也好收拾东西回家,眼下家里大嫂还怀有身孕,她也不想带着满身回去给去给爹娘添堵,当初和张家的事,就已经很让爹娘伤神了。
所以青梅思来想去,还是庙庵子里最合适,偏远清净,远避红尘。
“梅丫头,你可是想清楚了?”说起外头地谣言汪氏心里就来气,“那些谣言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的,我思来想去肯定是那李富贵得不到你不甘心,便让人造谣污你名声。也不知那个天杀的缺德鬼,得了那腌臜的好处也不怕半夜走路撞到鬼。老天爷眼睛睁着呢,这种人以后绝对没有好下场。”
舅舅也叹了口气,大表哥和李氏面面相觑,这几日他们出门没少被人冷嘲热讽,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一点闲言碎语马上跟长了翅膀般传得难堪,子乌虚有的事,偏那些妇道人家没几个不爱嚼舌根的。短短几日,传得越来越是鼻子是眼睛了。
为此汪氏还差点和村里一个不对付的杨氏吵了一架,要不是边上有人拉架,当即搞不准都能打起来。梅子的性子他们都清楚,万万做不出那种跟野男人私会的事,况且日日带在屋里谁都看得到。也正是如此,邱家上下才困扰,最近连隔壁马家的都不来串门子了,以往每日都要来上三四回的。邱氏父子下了地里,平日里交好的村民也避着,或者在背后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眼光看着他们,这流言的威力可见一斑。
如今薛青梅主动提出离开,无疑邱家父子心里却松了一口气,松了之后心里又有些愧疚,毕竟是自家亲侄女,庇护不住,还是委屈了她。
席间一时静默,大表哥的叹气声很清晰,邱老太爷放下筷子,扫了几个小辈一眼,果断地做了决定,“青丫头你避一避也好,这事我也会着武子写信告诉你娘。你去庙里好好住一阵子,多多反省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明日大早就出发,索性青阳山又不远,让你大表哥亲自送你上山。等你从山上下来,谣言也就该歇了。到时等你娘家人过来接你,你就回家吧,在外公家呆了这段日子,也该回去想想以后嫁人的事了。”
说完下巴微一抬,颇为倨傲道,“我们邱家的女儿,就算是嫁过人又怎样,你爹和你哥哥们都是个有本事的,那李富贵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且让他蹦跳着,以后总有机会收拾他。日子还长着,你也甭多想,行了,大伙儿快吃吧,别等饭凉了,老大媳妇待会儿给青丫头准备准备,山上凉,多带些衣物,翠儿也带过去,一起做个伴儿也好。”
汪氏忙应了,于是薛青梅去地母庵小住就定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今日是圣诞节,大家都在么都在么,还是出门去了?
呜呜,俺可怜的存稿,越来越少了,好心疼啊,乃们不要霸王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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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大爷:石家侄子,该娶媳妇了。
某表大哥:石头哥,娶了媳妇洗衣做饭暖被窝,简直快活似神仙……
某石哥(怒):尼玛少得瑟,老子迟早跟你们是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