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彟离开之后,言庆一个人,默默坐在大堂上。
脑袋里突然呈现出纷乱思绪,让他久久无法安静下来。
李渊派人过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为收拢山东士马?还是为了监视自己?
乍闻李渊派人前来的时候,李言庆的确是非常愤怒。不过冷静下来,他倒也多少释然一些。
的确,凭言庆目前的能力,想要收服山东士马,显然不太可能。
李密挟八大柱国之后,又追随杨玄感造反,而后凭借瓦岗的力量,才将山东郡县掌控于手中。
但留守山东各郡县的官员,却非李密能够控制。
其多是当地豪族世胄,即便是李密,也无法撼动他们的利益。
言庆一介二十出头的小青年,想要说服林立于山东各郡县,百余家豪族世胄?其中还不泛那种数百年门阀,的确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不,不是困难,或者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在如此情况下,李渊派人整合,效果显然会更好。
但如果……
联想到之前在荥阳时,郑仁基几次欲言又止,李言庆已多多少少,猜到了其中端倪。郑仁基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整个关中,李唐麾下将领,知道言庆身份的人,也没有几个。
但郑仁基一定收到了风声,甚至有可能与李唐发生接触。
这并非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郑仁基之子郑宏毅,早先就是在长安任职。如今长安失陷,郑家焉能不与李渊联系?问题就在于,是李渊主动联系郑家,还是郑家前去长安联系李渊。
如若前者的话……
言庆浓眉一蹙,眼睛不自觉半眯起来。
“沈光!”
“卑下在。”
“烦你立刻差人传令,命杜如晦、薛收、长孙无忌、姚懿四人明日一早,来府中议事。顺便再去把柴公请来……不,还是我亲自前往县衙,与柴公商议。你准备一下,我马上就要动身。”
也许,我在荥阳郡留下的烙印,还不够深刻!
也许,是时候做出一些举措,让一些人明白,我李言庆可不是任人欺凌的瘦马。
西京,长安。
对李渊来说,这似乎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武德殿里的灯火通明,把个金碧辉煌的大殿,照映的通通透透。
大殿上,聚集有六七人,一个个垂手肃立,静默无语。左一排,尽是李氏族人;而右一列,全是李渊心腹。
“丞相,敢问为何在这种时候派人前往荥阳?”
李孝基一脸怒色,厉声质问:“如今关中未平,薛举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发动攻击。丞相这时候派人去荥阳,岂非是前功尽弃?我儿在荥阳好不容易保住一个稳定局面,此时派人前往,难免会令他生出不快之心。那孩子的性情我再了解不过,外柔内刚,此时命人去,岂非是要激怒他吗?”
“九哥,你这是什么话?”
李孝基身后,走出一人,面色不善道:“你家孩儿难道就不是我李家子弟?此为大局顾,他若还是李家子弟,就当识得轻重。”
“那依五哥之言,就是要我孩儿放弃荥阳喽?”
李孝基勃然大怒,“可以,我这就写信,让玉娃儿立刻前来关中,将荥阳拱手相让,如何?
我也正好乐得清闲,与我儿享天伦之乐。”
“孝基,住口!”
李渊一听这话,再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喝道。
而后他目光一转,看着李孝基身旁男子道:“五弟你说话也不对。言庆虽为我李氏子弟,然则这些年来却未得我李家半分臂助,而至于今日,却是我考虑不周,有些失策了。我本只是想命神通前往山东,招抚山东士马。若能有荥阳之助,则可以事半功倍,却忘了考虑言庆的感受。
孝基,还烦劳你亲写一封书信给言庆,待我道明心意。
你父子这些年来为我李家所做贡献,我都牢记在心里。只是目前,言庆不能离开荥阳,还请向他解释。”
李渊身为宗房族长,表现的姿态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