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萨尔刚想发作,想起徐卫交代他的,忙又装出一副“愤怒”的神色,但面上却说道:“这个……没关系,我相信老板不会亏待我的。”
让人办事,又不给人好处,或者说许诺好的好处打了折扣,对方还是杀手,你这不是自掘坟墓么?
这个阿明啊,本末倒置,分不清主次先后、轻重缓急,在对付霍老板的关键时刻,竟然还是这副抠搜的嘴脸。
他不死,恐怕耶稣都要被气得活了过来吧?
翌日,伊沙伯与也曼交界地带,一个无名村庄里,一间灯光昏暗的破屋子内。
霍无伤,阿明,阿登,以及其他众多霍无伤的高层,汇聚一堂。
这些人,坐在一个长长的长方圆角会议桌边。
坐在首位的霍无伤,盯着在场的各个手下,再看看两步外,把桌子上的这些人围在一起、站成一圈的黑衣人,他叹了口气,坐直身子,缓缓问道:“都到齐了吧?”
众人不答。
“呵,看来你们,”霍无伤右手食指指了指两边的“手下”,摇了摇头,说道,“还是有些心急啊。”
“哗啦啦……”霍无伤这话一出,坐在他身旁的阿明身子扭了扭,接着,围在外围的黑衣人齐齐向前迈了一步。
无名依旧没有说话。
霍无伤抬头望天,点点头,又摇摇头,站起身来,一副临危不惧、处变不惊的样子,围着会议桌,慢慢向前走着。
他每走一步,便说一句话。
“我的身体情况,你们,尤其是阿明和阿登最清楚了。”
“我知道,上次病重,你,”指着无名,“本来可以杀掉我的,无非是那些资产,还没有我的签字,对吧?”
阿明脸色很难看,心想:“这老头死到临头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他看了看自己对面的阿登,眼神询问:“你怎么看?”
阿登看了看老迈的霍无伤,又看着阿明,点点头,示意看着老头说些什么。
霍无伤接着说道:“我给你们说个事情吧……当我上次入院,醒来后,听到了一声啼哭,这是新生婴儿的哭声,我听到这声啼哭后,突然感到心里的某个地方被牵动了,我就在想,我打打杀杀半辈子,积攒下这些家业,是为了什么呢?”
他看着桌边众人,似乎在问他们,又似乎在问着自己,“之前我本来想做掉阿明,但是在这一刻,我放弃了。其实一直以来,我本来就把阿明当我的孩子。”他说到这里,眼神复杂地看了看阿明,续道:“父母为子,不就是希望他过得好一些么?是吧,阿明?”
“老不死的,”会议桌圆角,某元老突然站起,冲霍无伤喝道,“识相的就按照阿明说的做,否则的话……”
“别急,听我说完嘛。”
霍无伤似乎浑没把场上的紧张气氛,放在眼里,顿了顿,又道:“这四十多年,我与你们打江山的辛苦,此刻在我脑海里一一掠过,哎,都是老哥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他并没有详细说明怎样辛苦,但在场之人,大多都是跟随他从一个小社团,发展到如今全球各地都有产业的巨无霸集团,谁人没有感慨呢?
有的情感丰富的,甚至都轻声啜泣了起来。
阿明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站起身来,看了看身后的打手,眼神狠戾,转身又对霍无伤说道:“别他妈废话了,赶快把你眼前的文件签了,你我的父子之情,就到此为止,念在你当年救我于水火、这些年对我还算不错的份上,我可以考虑留你个全尸。”
霍无伤并不是天生就恶,只是江湖上做事情,你不心狠,别说如今的基业,恐怕连生存都不能保证。
他是真想在最后关头,再拉自己这些兄弟一把。
毕竟,在场的,有不少人曾经救过自己的命:
有的为了救他牺牲了全家,有的妻子被侮辱,有的孩子被折辱而死,更有甚者,有一次自己惹到了一个当时看来很牛逼的人物,不得不藏身在自己兄弟的村子。谁曾想,那个村子一夜之间,就化为灰烬了。
霍无伤想到这些,不觉就流下了眼泪。
这倒不是鳄鱼的眼泪,而是他的真情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