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几处院墙,璟王便吹了声口哨,他那匹马便踩着蹄子过来了。
“这是去哪?”她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总觉得这条路有些熟悉。”
“现在才问?未免太迟了些。”璟王低笑出声,带着她过了几条长街,最终在一处僻静的巷子口停了下来。
他翻身下马,正欲接过白华英,却见她自另一侧下了马,不由摸摸鼻子,“你不是撑得胃难受?我陪你走走。”
“王爷带我来这儿做什么?”这是乌衣巷的最末端,住的都是些初初进入上京有些能力的人。
璟王领着她往巷子里走,“你的情况,我想寻国师问一问,无论你是什么模样,都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若问得清楚了,或许你也能打消了心里的抑郁烦燥。”
她站在那风口子上,风卷起她的披风,她忽的往后退了一步:“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歇息了。”
璟王扣着她的手,忧心道:“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
她挥开璟王的手,如今瞧着璟王,她心里总是有些怪,若不见时,便会想,若见了又心生烦燥!
“王爷,你我原就没什么相干,你又何苦要这样再缠着我?你知道我哪一天醒过来,或许又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我如今是活着,可我活在别人的躯壳里!我凭着那一口怨气活了下来,你却要为我解怨释结?”她退了两步,凝着璟王,五味陈杂。
璟王瞧着空了的手,默了半响。
“无论你与我说什么,我都不会信,我早已经不是封锦明了!如今站在你跟前的这个人,你不觉得陌生吗?我每日照镜子的时候都会觉得陌生!我瞧着这手是陌生的,这脸也是陌生的,那白府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王爷位高权重,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璟王张了张嘴,白华英却堵了他的话:“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对我是深情款款,一个死了的人,有什么可再惦念的?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希望你我往后相见,这些事情,你权当不知道,勇安侯府欠我的,终有一日我要亲自拿回来。”
她转身往巷子外边走,璟王忙要去追,身后的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朝他打趣道:“雾里看花,是花是雾,谁又说得清?王爷如今一意孤行,已然是逆天改命,凡事不可强求。”
璟王双拳紧握,凝着她那远去的身影咬牙切齿:“若是本王非要强求呢?”
他站在门口静静的瞧着,忽的笑了笑:“王爷心比天高,但天道循环,如今北域雪灾,民不聊生,北境又逢变故,王爷此番多加小心。”
“多谢。”璟王扔了话便跑去寻人。
可如今这街上全是灾民,他看了一圈也没瞧见白华英。
此时的白华英失魂落魄的去了封府,她原先是从封府里出嫁的,如今她再度站在封府的大门口,总觉得往事如新。
夜里风大,她穿得单薄,想起璟王送来的那顿团圆饭,一时心绪复杂。
她绕过正门,来到一处小院的院墙处,这院子再过去几间屋,便是她大哥的房间,她大哥是个书呆子,又喜静,如今想来也不会注意到她才是。
她悄悄的爬上墙,进了封府,如今的封府被整顿得焕然一新,没了先前那颓败荒芜之象,瞧着温馨得很。
她进了最里间的院子,原是想远远的瞧一眼封母便偷偷的走,谁料如今扒在墙头,瞧着那正洒酌的大哥,二人眼神对了个正着。
他身旁历来不怎么要人伺候,如今她骑在墙头,怪尴尬的,忙朝封温城讪讪道:“那个……走错了。”
封温城捏着白玉酒盏,淡道:“姑娘难得来一趟,何不与我小酌几杯再走,天冷也好暖暖身子。”
白华英站在墙头,夜色深,想必封温城是瞧不见她的容貌的,她干脆便扯了方巾,蒙了脸,从墙头一跃而下。
封温城递了个酒盏给她,顺手替她倒是了酒。
这小亭子不错,背着风的,身旁点着一盆碳,碳盆里正温着酒,酒香混着梅花的清香随风而起。
白华英眼神微亮:“玉液梅?大……公子真是好口福。”
封大公子见她小心翼翼的撩开面巾喝酒,不由笑了:“姑娘放心,既是走错了,原路返回就是了,我定不会将你视作贼人。”
“……”她大哥什么时候这到憨了,这若是到了朝堂上,不得被人拿来当靶子使!
封温城自顾自的饮了一盏,他身上披着件狐狸毛的斗篷,头上一顶白玉冠,里头穿着的是那烟青色的衣袍,他很她适合这样的颜色,衬得整个人如玉一般,是个金贵公子。
她大哥真真是陌上人如玉,只是如今这岁数了也未大婚,着实让人着急。
二人一时无话,她默默的饮着酒,琢磨着怎么将他放倒,然后去瞧瞧封母。
封温城捏着酒盏,叹了叹气:“上次与我这样对饮的时候,还是四年前了。”www。
白华英吓了一跳,“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看出些什么了?
“上次坐在你的位置,这样与我饮酒的,是我妹妹,她生得艳丽独绝,又聪慧机敏。是整个封氏一族的骄傲。”封温城提及自家妹妹时,言语里总是多了几分轻愁。m。
白华英捏着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封家的事,我倒是听了不少。你有什么打算?”
封温城捏着酒盏,闷了一口,动作行云流水,也不知这些日子他一个人喝了多少回了。
“姑娘多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