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离去。
姒文命靠向椅背,闭上眼睛,轻揉眉心,心中隐有不安。
……
春意款款,岁月缓缓。
又是睡到自然醒的休息日,隔着窗帘都能感到阳光灿烂,余小乔懒洋洋地从锦被中爬起。
走至门口,晨光明晃晃洒到身上,骨头缝被晒得暖洋洋,无比舒服。
余楚霄与余小墨早候在院中,拿着厚厚一沓纸,准备开问。
余小乔跟见鬼似地忙钻进屋,没想到俩人更快,紧跟着进了屋。
连拉带拽,问东问西,半天二问一答。
“醉仙阁!”余小乔猛然喊道:“中午醉仙阁,不许再问了!”
又喊了余楚婉,姐弟四人,带着俩丫鬟,乘车至醉仙阁。
余楚霄同驱车的老黄,交代几句,让他停到醉仙阁对面拐角处,下午逛完再过去找他。
狮子头、樱桃肉、玻璃肺……余楚霄对着菜单,一通狂点,无肉不欢。
余小乔与余楚婉强拦着,去了俩肉菜,加了俩素菜。
几人正意兴阑珊吃着,余小乔远远看到甄大富。
有段日子没见,差点没认出来。
金簪换木簪,赤袍成青衫,未见金束带,未踩金丝履,衣袍有些发旧。
就连身侧二百斤的富贵儿,都一脸菜色,清减不少。
余小乔正纳闷时,见更是许久未见的肖璋摇扇而至,径直到甄大富对面坐下。
往日兄弟相称,今儿却天差地别,一个端坐如云尖,一个哈腰如地泥。
肖璋瞅了眼桌上菜色,抑制不住的鄙视淌出,口中却留着客气,道:“大富,咱儿也算发小,按说甄家有难,咋也得搭把手,但这回窟窿太大,我爱莫能助,饭钱我付,饭就不吃了。”
说着,洒下几个大钱到桌上,摇扇而去。
甄大富看着在桌上滚了几滚倒下的大钱,鼻头一酸,猛仰起头,将涌到眼眶的泪逼了回去,然后端起饭碗,筷子扒着碗中的米粒,速度越来越慢,眼泪复又涌出,滴到碗里。
甄大富擦把泪,将外面的饭粒,捡起塞到嘴中。
他爹同他一样,连日来不知求了多少人,不是闭门不见,就是拒人千里,甚至还有放狗咬人的……曾围在身边赶都赶不走的人,而今离老远就躲开。
不到潦倒,不知世态炎凉;不至谷底,不懂人间冷暖。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余小乔望着他,虽不知背后谁的手笔,但甄家已成弃子,毋庸置疑,无所谓同情,但亦是感慨。
可怜之人多可恨,可恨之人亦悲苦。
甄大富吃完饭,起身离开时,小二不小心碰了他,慌得忙陪笑脸,他却只淡淡道了句:“没事。”
有钱横着走,没钱反而是个人了。
望着吃得酣畅淋漓的一桌人,余小乔想起父亲前几日的话,心头不禁涌上一股伤感,心道:姐姐,一定让你们一直笑下去。
余楚婉见她晃神,轻唤了声:“姐姐,没事吧?”
余小乔笑着摇了摇头,喊道:“吃好没,好了咱就撤!”
不知是心情放松,还是甄大富分了神,她未注意到,上菜时神色有异的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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