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拓跋什翼健想归想,但是心里却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不说自己一家老小都在长安,这属下的校尉统领哪一个能跟着自己冒险的?而且自从刘贼起事后,北府对统兵将领监控要严密得多了,至少自己不知道身边的护卫亲兵有哪一个是探马司或者侍卫军司的人,说不定自己今晚悄悄地接了密信,明天就能被人捆了。要不然谢曙能这么大方地把密信给自己看。
“谢大人,这封密信正说明平城里的刘贼已经兵穷力竭了,故而才会出此毒计。”拓跋什翼健开始进入到统军主帅的角色中。
“我想正是如此。不过大人总领行军讨伐之职,如何决定还是大人来做吧,我只管粮草供给就好了。”谢曙拱手微微一笑答道。
“即如此,为了以免夜长梦多,我就行令点将,部署明日攻城。”拓跋什翼健沉声说道。原本北府兵围住平城已经有三个多月,但是为了牵制贺赖头部不要逃回燕国,也为了避免强攻造成巨大的伤亡,拓跋什翼健就采取了围城战略,以求困死困疲叛军,然后再一战而定。
现在刘悉勿祈出了这么招,拓跋什翼健可是恨上了刘家兄弟了,而且拓跋什翼健也从这封密信中闻到一丝味道,刘贼想跑了。
正当拓跋什翼健在中帐部署完毕,传令各军好生休息,明日一早便列阵攻打平城时,有传令兵跑来禀报。
“报总管大人,渤海西道行军总管杨大人派人前来通报军情。”
“快传!”拓跋什翼健心里不由一惊,连忙下令道。
“禀拓跋大人,五月初四,杨大人领军夜踏贺赖头大营,大破贼军,斩首一万五千,俘三万余,贺赖头死于乱军之中。杨大人派属下并将贺贼首级带来。”
拓跋什翼健听到这里不由舒了一口气,原来杨宿终于耐不住下毒手了。贺赖头自从在弹汗山大败逃出老窝之后,就一直徘徊在燕国、北府交界的马城山。进,没有这个勇气,退,又不敢违了军令。燕国给他的命令是支援刘悉勿祈,直入并州,要是他敢丢下平城跑了回来,慕容恪能砍了他的脑袋。
贺赖头在马城山坚守数月,又得了燕国增派的奇斤娄等漠北旧部,足有三万余,一时兵势大盛,也敢与杨宿对峙下去了。
杨宿看到贼军兵力大增,也就将计就计,先领军退回弹汗山,意图增援平城,先平刘贼。贺赖头一时急了,加上奇斤娄等人报仇心切,马上统领五万多人马追击,结果被杨宿杀了一个回马枪,亲领三万铁骑夜踏连营,大败贼军,贺赖头和奇斤娄等人一起死于乱军之中。
“好,立即将贺赖头的人头挑起来,绕城三圈,我要先溃了城中贼军的士气!”拓跋什翼健喝令道。
“什么?贺赖头已经死了!”刘悉勿祈大吃一惊,连连厉声问道。
“是的大单于,贺赖头的首级被北府兵挑在木杆上绕城三圈,一同的还有他父亲、妻子、兄弟等二十余颗首级,贺细斤在城头上嚎啕大哭,拼死要冲出城去报仇,幸好被左右拉住。”军官跪在那里禀告道。
刘聘苌听到这里不由地叹了一口气:“既然贺细斤如此悲痛,看来是真的了。”贺细斤是贺赖头的弟弟,被派驻在平城以为两军的联络官。
“马城山背靠代郡,贺赖头怎么会突然兵败身亡呢?”刘悉勿祈一时回不过神,只是坐在那里发呆,还是刘聘苌挥手让报信的军官退出去。
“大单于,贺赖头此人只是奸诈,并无大才,且贪利而忘安危。我想定是北府以小利诱之,然后设伏围歼。拓跋什翼健、杨宿、李天正等无不是北府宿将,久经沙场,岂是那么容易相与的?”刘聘苌长叹一声道。
“大兄说的正是,现在这平城危险,我等当要破围而出。”刘悉勿祈仿佛苍老十几岁,低头黯然道。
“如此重要军情,还要请二将军来。”刘聘苌补充道。
“正是。”
刘聘苌将情况细细一说,刘卫辰却依然像个局外人一样,无语地坐在那里。
“现在北府大军围城,贸然突围是自取死路,不如遣贺细斤领一部出城邀战,掩护大军突围。”刘聘苌在刘悉勿祈恍惚,刘卫辰无所谓的情况,只好担当军师之职。
“好!贺细斤报仇心切,我可分五千兵马于他,与他相约出城偷袭北府军营。他先出北门,我后出西门。他明我暗,定可吸引北府大军的注意。”刘悉勿祈强打着精神说道。
“我愿率铁甲义从以为前锋。”刘卫辰突然出声道。
“好,有二弟开路我就放心了。”刘悉勿祈惊喜道。连旁边的刘聘苌也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还是亲兄弟。
细细倾听着北边震天的喊杀声,刘悉勿祈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平城外如同一个沸腾的池塘,而所有的声音都向城北涌去。刘悉勿祈知道时机到了,一声喝令:“出发!”
刘卫辰一马当先,领着一千铁骑首先出了西门,奔入黑幕之中。刘悉勿祈带着三千本部精锐紧跟其后。他回头看看了沉寂中的平城,没有一点留恋,调转马头就隐入黑夜中。
离平城越远,周围就越安静,安静地让人有些不安。
“大单于,这情况有些不对!”刘聘苌警觉地看了一眼周围,对刘悉勿祈说道。
刘悉勿祈皱起眉头,也是四下仔细看了看,最后支起耳朵倾听了一阵,周围除了远处飘来的喊杀声,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了。刘悉勿祈的脸色不由得越发凝重起来。
“二弟有没有消息传过来?”刘悉勿祈转头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