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引已给天人办好了。
这几天她还请人打听了昊苍山的事。
虽然无人知道天人所说的太极峰与一气宗,但也不是全无收获。有个常入昊苍山打猎的老猎户,说是受山中修士所托每月都要去山里给修士送些嚼用。李萼想这些山中修行的人或许对会对一气宗这样宗门有些耳闻,便托了那老猎户给做个向导。这猎户过去也受过李萼一些恩惠,自然满口应承。
至于这段时间四处打探会不会惹得有心人注意,或是见到要进山的是个小小孩童这猎户会怎么惊愕,或是去那山中问了却没有好消息……也顾不得了。
横竖不过是个要天人快快走的由头罢了。
妹妹不能再跟沈长歌厮混下去。
李萼推门进屋,不见妹妹迎来。她心头一跳,往里走去,堂屋里空无一人。又往里进了这几天给天人用的屋子,只见妹妹躺在天人床上,天人梧桐树般笔直坐在一旁,一心一意地穿针引线。
李萼眉头一跳——沈长歌是在绣花!
为了不让村中人疑心,沈长歌顶了已故邻家女李音的身份。他像个小丫头似得梳着头,穿着妹妹李蕊亲手缝制的裙子。裙子上,因他曾夸赞妹妹绣的桐花儿的缘故,也细致地绣了桐花儿。
虽然仍旧是粗衣布裙,但因他出众的人品气度,看起来全然不像寻常人家的孩子。
梳着丫头头,穿着裙子,像个大家闺秀的天人沈长歌此时坐在她的妹妹李蕊身边,一边为妹妹守着床,一边刺绣!
李萼的眉心不由又跳了跳。
他怎么能这样做。
妹妹能怎么让他这样做。
他怎么能为妹妹这样做?!
要赶紧送他走。
李萼敛去神色中的阴郁,换做忧虑神色走了进去:“阿蕊怎么在睡觉?有什么不舒服吗?”
天人放下手中针线,看起来因在做绣活的样子被她瞧见而有些羞赧:“没有,她没有休息好,刚才趴在桌子上睡了,我把她抱进来。”
不该羞赧吗?
自然是该羞赧。
堂堂天人,穿着裙子,躲在屋里凡女般刺绣。
当然该羞赧。
然而既然知道羞赧,又为何要为了阿蕊做到这一步呢?
李萼的眉心又忍不住跳了,连眼皮子也痒了起来。她这才看见,妹妹熟熟睡着,手里却还攥着人家的衣服!
“阿蕊。”她强压下心头的恼意,将天人的衣服从妹妹手里抽出来,又轻声将妹妹叫起来:“阿蕊,起来吧,晚上再睡。”
……
沈聪又没有听见李萼走进来的声音。
她正在帮李蕊绣手帕。
李蕊说前些日子银钱紧张因此才多接了一些绣活。
前些日子银钱为什么紧张呢?是因为她被蛇吓着套下线,兄妹两个掏空积蓄为她请了大夫。
沈聪不由又想起自己上线的时候李蕊红着眼睛就着浅淡的月光刺绣的样子。
她的身体受得了吗?
她有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这样下去受得了吗?
沈聪懊恼又愧疚。
因此她十分用心地观察李蕊怎么搭配颜色,怎么落针,怎么收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