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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瘦成这样了?”余榕摸了摸黑瘦的吴襄,看他脸颊上的骨头都突出来了,很是心疼他。吴襄何曾这么辛苦过,余榕见到的吴襄都是风光霁月的,谈论诗词歌赋或者与人游刃有余的交往。
吴襄咧嘴一笑,大白牙露了出来,随之又沉默了,“这次没挣到什么钱,阿榕你会不会怪我。”挣钱不容易,吴襄算是很聪明的了,这次都栽了个大跟头,带过去的六十两几乎是血本无亏。里边一大部分还是余榕的嫁妆钱,吴襄自觉对不起余榕。
余榕把他搂进怀里,慢慢的抚摸着他的背,“没事啊,哪有人一下子就成功的。有钱有有钱的花法,没钱有没钱的花法,而且我生了孩子后就可以做绣活了,咱们存点本钱就回家去。”中国人很讲究衣锦还乡,若是没混好,都不愿意回家,这个心情余榕很是了解。
她是真的不在乎过苦日子的,她什么日子都能过,只要身边的人能平平安安就好。
俩个人从陌生人因为一纸婚约,才开始相知熟悉。吴襄选择余榕也只是因为觉得她刚好合适,而余榕选吴襄也是因为合适。但随着相处的时间跟二人为对方的付出,感情如一坛老酒一般愈久弥香。
吴襄紧紧的把头埋在余榕的肩窝,在余榕看不到的地方抹了几滴泪,他是真的缺钱啊!以前还不觉得,可现下无论是吃的还是住的或者穿的,用的钱都太多了。
“阿榕,我没事,你有身子了,快睡吧,我来陪你睡。”他是男人,不该让妻子为钱伤神,吴襄暗下决心,除了读书他要找些门路。
中秋到了,余榕帮吴襄换了新衫,见他精神抖擞,不免欢喜道:“我就说这件衫子做的不错,穿着多好啊!”余榕手里还有五十多两银子,也确实不多了,而且肚子里面还有孩子,还有未来的生活费都要节省,可她持家有道。即便是钱不多,但贵儿跟秋桐都没看出来。
吴襄对着铜镜照了一下,因余榕肚子太大,已经不宜出门了,所以吴襄独自出门去高家。他提的是余榕打发贵儿买的月饼,还带了柚子以及两身跟孙芸芸裁的衣裳。礼物不多,但心意到了就行。
秋高气爽,本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可吴达的脸色却黑的跟墨汁一样。袁氏还劝吴达,“她既然怀着你的骨肉,你又何必跟她置气。”不得不说,袁氏是个很沉得住气的人,她也看不惯苏氏怀了个孩子就开始把一家人弄的团团转,可是跟苏氏比起来,儿子才是最重要的。现在暂时先看她蹦跶几天,早晚可以收拾她。
袁氏也没太多地方去,她年纪大了,官话说的不大利落。吴达又只是个年轻学子,常年不在家里,袁氏也不喜欢苏氏,便又跑到余榕那里了。她再看到余榕的时候发现余榕面色红润,手上还拿着头花在做,连忙劝道:“你们年轻不知道,这怀了孕了就不要动剪子刀子这些,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余榕一笑:“没事,我不信那个。”也不问她为什么过来?女人之间都是一些家务事,余榕并不是很感兴趣,而且对于袁氏她也没什么好感。
她做头花的速度非常快,一会儿那篮子里面就有小半篮了,都不是大红大紫那么俗气的,反而是很多袁氏都不知道的花。余榕现在走小清新路线,像迷迭香或者木芙蓉还有大花蕙兰这种的,运用很多轻纱或者细绢布缠的,每一枝都很精致。
袁氏主动提起吴怜柔的事情,“还是你婆婆有本事,把闺女许给冯家了。那可是做大官的人家,多少人想攀都攀不上的。”若袁氏有个闺女她也会的,比起女儿来,儿子更重要的。这也不唯独是袁氏一个人的想法,在这个时代大部分人就这样想的。
“这事啊,我们做哥嫂的离的远也没办法。对了,三婶,前儿还是相公托了朋友去买了苏州的月饼。我拿给您尝尝。”余榕不爱吃时下的月饼,火腿腻味,豆沙跟其他的也甜,反而是苏州产的月饼甜而不腻。
她遂放下手中的活儿让秋桐收好,然后直接在柜子里边拿了月饼分给袁氏吃,吃了一下余榕便觉得肚子一突。已经习惯的她把肚子孩子的小拳头揉了回去,“好宝宝,你又要跟娘玩了啊?”
女人就孩子的话题可以讲许多,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袁氏传授了余榕许多经验。
“稳婆得提前请好,若是发动了,也不能慌了手脚。家里的热水跟面条都备好,你坐月子的时候像猪蹄跟鸡都是下奶的要多吃。”
这些余榕也知道一些,不过就是没这么详细,她婆婆不大管她,亲娘也不在身边,许多东西还是靠自己在摸索。对于袁氏说了这么多,余榕还是虚心接受的,“三婶说的都是金玉良言,我找一支笔记下来,也避免我忘记了。”
余榕性格不似旁人十分爱小恩小惠,可是却活的很认真很有原则,对生活充满热爱。别看这么小的地方,可是被余榕布置的十分温馨,就连她坐的椅子的垫子都是余榕一针一线做出来的碎花布垫,屁股正好能坐在一个窝上,很舒服。
袁氏心情就越发矛盾了。
下午吴襄就回来了,看余榕正在吃卷饼,心疼道:“别吃这个了,我带你出去吃吧。”
余榕看他一脸心疼样,不禁道:“我就想吃这个,凭是什么好东西,都得自己喜欢不是。”卷饼是用玉米面做的,孕妇容易便秘,要多吃些粗粮,而且余榕也爱吃,没想到吴襄这么大的反应。
可吴襄不这么想啊,他苦着脸,“都是我的不好,不仅没挣到钱,还赔了钱。”以前万无一失,这次也是因为去西北太危险了他就没去,可太湖那里剥削惨重,而且全是下的套,实在是让他脱不了身。可他手里本钱也少,不像高凤翔,家里也不一定有吴家好,可高凤翔是独子,什么东西都紧着他,所以孙芸芸才有好几个人伺候着,每日玩耍就行,不像自家妻子还要这么操劳。
这话说的,余榕正色道:“我们还年轻,人有人保护当然活的更好,可没人看顾的才能接触到不同的事情,也能有不同的经验。你这次去了太湖采珠,即使没挣到钱,可是你知道那么多的关于珠子的辨别。这不是这一行的人,谁又知道了?想挣钱也得慢慢来,你就安心读书。我们一起慢慢想办法。”
关键就是吴襄是读书人,若是以他的名义开店恐怕不好,像高凤翔那样高调卖烤鱼的,钱虽多,也经常讨好院长,但院子却不是特别看的上眼,也跟这个有关系。而且吴家尚未分家,私底下大家都有私房钱这个无所谓,明目张胆就不大好了。
吴襄略微皱眉,不想余榕担心,就咬牙道:“等我中了秀才也就好了。”是啊,中了秀才才代表你有资本了,至少家里的田会放他的名下,不用交租子,若是再努力一把中了举甚至可以授官,那又不一样了。
他开始用功看书了,余榕则偷偷把秋桐招过来,“我的头花卖的怎么样了?”余榕对自己的东西还是很有信心的,而且能够在困境中跟丈夫共患难,越是在困难的时候他俩的心就越在一起的。
秋桐笑道:“三奶奶这手艺也是绝了,尤其是这花蕊,都做活了。这一篮子卖了二两银子。”成本刨除大概四百个大钱,加上余榕的人工,也不过多挣了一两。被掌柜们转手一卖,再用些好一点的盒子,那就更贵了。
可是这种钱并不是长久的,这次这个铺子要了,可并不会大量进货。毕竟这不是刚需,余榕挣点钱做生活费就行,要不然坐吃山空就不好了。
中秋过完,黄飘絮依旧还在这里学绣技,她无论对什么事情都很认真。看起来很板正,其实是个很体贴很好的小姑娘,看余榕肚子大还会主动自己在那儿缝补。
“余师傅,你看我这条线缝的整齐不整齐?”
“可以,你这里要这样穿针……”余榕手把手的教她。
小姑娘又认认真真的在那儿学了。孙芸芸却毫无预警的过来了,看她的样子并未准备太好,一看余榕这里有人,又不好意思道:“榕姐,我去隔壁先坐坐再过来。”
幸好黄飘絮学的时间不长,余榕也随即点头,送走黄飘絮这才把孙芸芸迎过来。只见她兴奋的跟余榕道:“榕姐,我最近烤鱼店生意做得不错,打算开分店。你若是想挣脂粉钱,就出一点就行,每年都分红的。”
若是不知道高凤翔的事情余榕兴许会同意,可是余榕通过很了解高凤翔的想法,遂拒绝了,“这也不必了,钱够用就行,我们又没分家,贸然去做产业也不好。”孙芸芸跟她关系是不错,可她嫁了人就是高家人了,余榕可不想以后她们一家因为一点蝇头小利被人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