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卫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
抬起眼皮就像抬起泰山一样沉重,挺身坐起更是如刚做了一百个仰卧起坐般艰难。他花了好长时间抹掉初醒时眼球酸涩而流出的眼泪,这才看清头顶上黛青色的天空。
晨光熹微,微风徐徐,鸟鸣阵阵,满脸浮肿的十七岁少年看着周围的墓碑,一脸懵逼。
“这里……是哪儿啊?”
“小伙子,你终于醒啦。”旁边一个声音说,“好好的怎么上坟山来睡觉了?不会被鬼魅住了吧?”
啊?
叶卫丹转过脸,看到一个穿着橙色保洁员衣服、手拿竹扫帚的中年大妈站在旁边。
显然,是这个大妈清早过来打扫卫生,发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叶卫丹,把他喊了起来。
不过,什么坟山?
叶卫丹呆滞地扫视周围墓碑,结果才转过脸,就看到一张熟悉的照片。
“啊!哥!”
少年一个翻身,结果没站起来,反而跪在了坟墓前。
这个动作是下意识的,等他做完,才感觉到浑身关节一阵暴疼,因为宿醉和睡眠不够而死灰色的脸上顿时做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痛苦表情。
昨晚的记忆便在此刻流回了他的大脑。
啊,昨天晚上,决定要当游戏主播的他同兄弟们喝告别酒,宣布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却从一个混蛋嘴里听说,陈哥死了。
他当然不信,要找那个人打架,其他人却上来劝他接受,还说什么“终于没人盯着你,叶哥以后终于能放松放松。”这种话,搞得他火冒三丈,一路打出酒吧,然后……然后……
应该给老头打了个电话吧?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不是吧?”看着墓碑上照片里男人年轻英俊的脸庞,他不敢置信道,“真的……真的死了?”
怎么会死掉?为什么死掉?这家伙死掉了,他还怎么变身成功人士赚一大笔钱然后炫耀给这家伙看啊?
“哎,小伙子,”保洁员大妈问,“这是你哥?看照片好年轻啊,真是可惜了——这些花要丢吗?”
保洁员大妈说的花,是昨天秦队长留在陈二煌墓碑前的一束白菊花。
一夜过去,花朵明显干萎了,就算挂着清晨的露珠,也显不出什么生机勃。勃的姿态。保洁员大妈手上拖着一个大编织袋,里面已经装了好多这样的花了。
“啊,哦,”叶卫丹盯着墓碑上的照片,愣愣点头,“丢吧。”
保洁员大妈就等他这句话,一弯腰飞快抄走这束白菊,丢进袋子里,要越过叶卫丹扫下一段路了。
不想她才走了几步,身后的少年突然喊道:“等等!”
保洁员大妈疑惑回头,那少年竟然追上来,伸着手,恶狠狠道:“把花还我!”
“哎呀你这小伙子!”大妈怒道,“刚才大妈是问过你了才拿走的花啊!”
叶卫丹不听,抓住那个编织袋就要抢,“还我!”
几分钟后,保洁员大妈骂骂咧咧离开,满嘴“没家教”、“混痞子”,十分不好听。而叶卫丹早就习惯了这种话,绷着脸把那一束抢来的白菊放在陈二煌的墓碑前,左看右看,从花束里抽出一朵已经折断的随手一扔,又移动了一下位置,这才觉得顺眼了。
少年重新跪下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就这样发了一会儿呆,清晨的太阳趁机越过山背面,金色的阳光铺陈而下,增升的温度终于让他回过神。
涣散的目光聚焦在一起,叶卫丹深吸一口气,说:“哥,我……哇啊!”
被吓一跳的少年往后一仰,跪得麻木的膝盖顿时失去了重心。他条件反射手往后撑起才没有整个倒下去。等坐稳了抬起头,才发现那个吓了他一跳的东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