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笑道:“夫人亲手给公子爷做了馄饨,让我送过来,现下人怎样了?”
碧水忧愁地道:“正躺茶寮里喝茶呢,不要我们一旁伺候,就看着院子里发呆。你可知道他怎么了?”
珍珑叹了口气,左右张望了一番,道:“还不是那件事。”
碧水越发忧愁。
珍珑把手里托盘递给她:“好了,我这就去禀报夫人,小心伺候着。”
碧水接过托盘,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咬咬唇朝茶寮走过去:“公子,夫人给您送吃来了。”
李荇低声道:“放下吧。”
碧水听了很是欢喜,立刻将那碗热腾腾馄饨放了他面前:“公子,这是夫人亲自下厨为您做,闻着就挺香,趁热吃吧。”
李荇并不多话,握住筷子埋头就吃,顷刻,吃完以后,将筷子一放,道:“收了去,若是宁王府有消息传来,马上就来告诉我。”
这很就要关闭坊门了,能有什么消息传来?碧水绞了绞手指,本想劝他两句,终究暗叹一口气,默默退了下去。
一碗味道鲜美热馄饨下了肚,李荇觉得无论是身上还是心里都要轻松了些,他屈指轻轻敲击着茶几,慢慢地盘算起来。父母不接受牡丹,无非是因为希望他前程远大。那他就一步一步来,证明给他们看,他不需要妻族来提携也是同样能做成大事。待到他功成名就之时,想必他们也不会对牡丹那么挑剔了。那么,宁王妃能不能顺利生产,是否产下嫡长子,都与这件事情无关了,他要徐徐图之,立下大功劳。
夜一点一点地暗下来,几点寒星夜空中闪烁着,晚风将金银花香气送过来,闻着再舒服不过了,想通了李荇起身伸了个懒腰,大声道:“碧水,让人给我送洗澡水来。”
长夜漫漫,天还未放亮,晨鼓声还未响起,李荇就清醒过来。他皱着眉头披衣下床,轻轻推开窗户,但见一条璀璨星河从空中淌过,超乎寻常璀璨。他看着那条河,觉得是个好兆头,决定先把那粒珠子送过去。
既是要去见宁王,少不得要好生整饰一番,待他收拾好,往父母居住正寝过去时,已是五三点。
金色圆润珠子烛光下闪着如梦似幻光芒,李元连连点头:“这珠子定然能得到王妃喜欢。”说完这话,他狐疑地看着李荇,“早就准备好了吧?为何这个时候才拿出来给我们看?你这次,又想做什么?”
崔夫人闻言,立时住了筷子,皱起眉头看向李荇,满脸不悦。唯有李满娘专心致志地吃饭。
李荇微微一笑:“不做什么,孩儿只想多立几件大功劳,让殿下把重要事情交给我去做。”
李元沉吟片刻,似笑非笑地道:“你能这样上进,我和你娘就放心了。”
李荇郑重其事地道:“儿子定然不会叫爹娘失望。”
父子俩一道出门,还未走下如意踏跺,就见一个婆子脸色苍白地奔进来:“王府来人了,王妃薨了。”
李荇与李元目光就碰到了一起,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李荇心“怦怦怦”地乱跳,虽然已经想好了不这个时候求宁王,但宁王妃死,带来不定因素却也是很大。不过唯有一点可以肯定,至少近宁王没有心思去管他亲事了。
不要说李元与李荇,就是屋里崔夫人与李满娘都惊得站了起来。李元与李荇步奔了出去,李元身为王府长史,该他做事情着实不少,只怕接下来几天都不能回家了。李荇却是要去准备若干丧礼需要东西,也要忙得脚不沾地。
崔夫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边追问道:“什么时候事?孩子呢?”
那婆子配合主子心情,做出万分悲痛样子:“小世子是亥时一刻落地,但王妃却是血崩,熬到寅时三刻就薨了。”
崔夫人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李满娘抚了抚她肩头,问道:“小世子情况好么?”
那婆子犹豫了一下,用近乎听不见声音道:“听说也不是太好,好一歇才哭出声音来,好容易喂了奶却又全数吐了,王妃身子实太娇弱了。”
母亲死了,孩子情况不好,无论是什么样人家,也是悲剧一桩,两个女人顿时沉默了。崔夫人抹了抹泪,进屋唤人收拾东西,准备前往王府吊唁。她心里越发坚定了信念,一定要找个身体强健儿媳妇。
这一日,牡丹早早起身,由五郎陪了,一道去法寿寺接了福缘和尚,往芳园赶去。福缘和尚也不怕日头猛烈,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后,又问清楚牡丹要留作种苗园地方是哪里,随后笑道:“女檀越这里不缺就是水了。可以让水曲屈蜿蜒,把各种景物萦带为一体,环池有径,跨河有桥,再建风亭水榭,梯桥架阁,岛屿回环,用四季名花、竹、异树、奇石点缀其中。到时候只需浮舟往来,便可将四季景色迟搅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