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睡懒觉,反正没事做,每日只要走在街头巷尾,手里面拿着破碗就总会有吃的,自己从来就不急。
所以都是日上三竿就会起床,可是今天黄蒙蒙一片,让自己看不清是不是日上三竿了,哈欠连连,莫非是自己起得太早了?
寻摸着先生私塾的方向,找到了阿凯,就带他去吃肉,这些日子只怕他是滴水未进,先生说过要对人施恩,要以德服人,自己带他去吃肉,他应该会服自己的,到时候不要他喜欢街头的小翠了,自己喜欢,他偏偏也喜欢。
明明小翠喜欢的是自己,每次自己拿着碗走到他家门口的时候,他总会从一个小破碗里面拿点吃的给自己,就算是她爹娘呵斥她,可是每天她都笑着把碗里面的东西给自己。而且里面会时不时的有肉丝,怪不得她爹娘要呵斥她,原来她把好吃的给了自己。
不过小翠家里面有一条很讨厌的黑狗,每天龇牙咧嘴的看着自己,低声咆哮的看着自己手里面的破碗,要不是小翠拉住了黑狗,自己早就被他给咬了。果然是狗眼看人低,那天阿凯也去小翠家,吃饭的时候,阿凯手里面也捧着一个碗吃饭,自己看过那里面没有肉丝,只是几块青菜豆腐,那条狗吃着自己碗里面的东西,一看见自己就追了出来。
阿凯还说小翠喜欢他,小翠家是卖豆腐的,一天挣不了几个钱,可是给自己的饭里面有肉吃,肯定是花了很大钱买的,阿凯就只能吃青菜豆腐。
不过那条大黑狗可真是大,足足有半人高,不知道是怎么喂的。不过小翠去年就和爹娘搬走了,自己还在这里,她应该,不,肯定会回来的。狗,狗肉好久没吃了。
打着哈欠往前走,前面似乎有一个人影跑了过来,跌跌撞撞的。
后面似乎还跟着一个人。
不知道什么人还有力气跑,莫非他们找到吃的了?
等的跑进了,小节子看清楚了,来人是先生,自己赶紧跑上去,扶住跌倒在地的先生,问道“先生怎么了?”
先生酸臭的青衣上面染着斑驳血迹,还是新鲜的,莫非先生自己去抓老鼠吃了?哎呀,当真该死,自己喜欢睡懒觉,那是自己有肉吃,昨天先生只吃了一只老鼠,还得分给阿凯,估计早就饿得不行了。
小节子把先生扶起来,后面紧跟着的那道人影也走了出来,手里面拿着一根木棍,上面染着血迹。
“阿三,你想要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居然殴打先生?”小节子见得是阿三,吓了一大跳啊,躲在先生后面,挺胸喝骂道。
阿三的面上有一道长长的抓痕,从眼角一直到下巴处,还淌着血,面色狰狞的阿三,此刻看上去就像是魔鬼。
阿三的面容让的先生和小节子连连后退,小节子死死的拽住了先生的衣裳,躲在先生的身后,而先生则是一直抓住小节子的手,想把他拉在身前挡住自己,可是先生那里有这几天吃饱了的小节子的力气大?
阿三瞪着小节子说道“小子你给我滚开,你还叫他先生?他就是个畜生!吃人肉,啊哈,我让你吃人肉!”
说话间,阿三一棍打了下来,抡在了先生的腿上,先生痛嚎一声,倒在了地上,他按着自己的腿,张大嘴,在那里干嚎。
小节子也跌倒在地上,双手拉着先生的肩膀,让他挡在自己身前,训斥阿三道“先生是道德先生,做道德文章,怎么会做不符伦理之事?你休得血口喷人,昨日先生饿的都在我面前吃老鼠肉,你平日里欺负我,现在又欺负先生,当真是该死。”
“哎呦!”阿三又是轮下来一棒,打在先生的头上,顿时鲜血直流,小节子看着先生额头上流下来的鲜血,咽了一口口水,伸了伸舌头,可是看见阿三狰狞的面容,惊吓的又躲在了先生的身后。
自己今天当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了,看见先生的鲜血竟然觉得口渴?莫非是自己这些天没有喝水了?不对啊,昨天老乞丐煮豆腐脑吃的时候,自己喝了一大锅水啊,咦,早就没有水了,老乞丐到哪里找到水来煮豆腐脑?不过昨天豆腐脑有一股腥味。
“你知道什么,老鼠?我告诉你,他怎么吃老鼠的,阿凯死了,他身边所有的书童都死了,被他用来喂老鼠了,然后他在抓喂好的老鼠吃,这简直就是畜生,我当年送阿凯给他当书童,想不到居然葬送了阿凯的性命!我今天就杀了他,替阿凯报仇!”
“大鱼吃虾米,人吃鱼,可是人吃鱼吃的还是鱼肉,我吃老鼠肉,怎么会吃人肉?你又有什么证据说我用他们喂老鼠!”先生捂着伤口,用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然后啜了几口,咽了下去,面对暴怒的阿三,振振有辞的说道。
小节子闪到一旁,看了看阿三又看了看先生,似乎他们说的都对。
阿三再也不客气,挥动棍棒打了下来,要活活打死先生。
关中大旱三年,赤野千里,饿殍遍地。
早就传遍了天下,可是明明关中大地连年丰收,哪来的赤野千里?饿殍遍地?
可是小节子他们都只能沦为吃老鼠肉过日子的艰难时刻,小节子看着先生倒在阿三的棍棒之中,血洒了一地。
阿三挥棒的手忽然一顿,呼的一声,不知何处传来一声箭鸣,一支羽箭直接贯穿阿三的咽喉,阿三喉间的血,喷薄而出,映在黄沙之中,似晚霞红透了天际。
黄蒙蒙一片当中传来了脚步声,慷锵有力,金铁相交之声,似乎还有马蹄声。
透过黄蒙蒙一片看过去,只看见一对对手持利刃的黑铠甲士卒从小镇外面跨步而进,看着倒在一旁生死不知的镇民,刀过带起一阵阵血光,而在血光之中,每个人的头颅被割了下来。
一匹高头大马驮着一个大将军,鼓鼓的肚子,让的铠甲之间连接的缝隙格外显眼,双手抓住缰绳,满脸的不耐烦。
小节子看着那些人带起一阵一阵的血花,反而停住了身子。
自己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在黄蒙蒙一片当中看得清远处的东西,只是这也无所谓了,镇民似乎在无知觉之中就被割去了头颅,难道自己是在做梦?
这一切就只是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