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带下车,腿上的绳子解开,他被那只手指引朝一个方向坐下,好像是轮椅,大叔感觉自己被推入一扇小门,扑面而来是洞穴的那种湿气,虽然触及不到四周,他却可以感受到其内空间的狭小低矮。带他来的人在他身后推着车,脚步很稳。他沉眉,心里却惦记着身后的声音。
“师傅,是我。”
身后的人突然开口。
那声音清新爽朗,却又藏着一丝丝神秘的迷离。
大叔皱眉,面不改色的侧头看发出声音的方向,有些不确定的问。
“……是你。”
“是。”身后的男人解释:“老师想见您,所以让我带您来。”
“你老师……”
大叔喃喃说着,似是梦语,过了许久,他才深深地叹了口气,缄口不言。
被带进的小路不仅低矮,还渐渐深入,大概五分钟后,他感觉四周的空间变大了,前方似乎有光,不由自主的身子挺直,像是不想让自己显得太狼狈。
轮椅停下来,身后的男人靠近他,替他摘下眼罩。
是黎昕。
大叔打量着面前的黑衣年轻人,又观察着这四周,他被带到一个实验室内,方寸中等,陈列不新,实验台上摆放着常用的器具,被几缕发黄的灯光笼罩着。
“黎昕,松绑。”
一声低沉而沙哑的男声从实验室内传来。
大叔皱眉,立刻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从一处置物架的缝隙里看到一抹黑影,几乎和角落里的昏暗融合在一起。他看到那抹黑影动了动,从置物架里走出来。
那是一个与他年龄相近的中年男人,穿着黑色的套头衫,长着文质彬彬的脸,修剪讲究的发型挡不住两鬓微微泛白的头发,他似乎正在看东西,手中拿着一只厚厚的文件夹,带眼镜的模样一如以往。
男人看着他,玻璃镜片挡不住深邃的目光,他把手里的文件夹颤抖着放在一旁,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大叔,皱着眉,却不敢靠近。
似乎过了很久。
他颤抖着手,不忍的说。
“明辉,你怎么变成这幅样子……”
大叔被那道目光看的低头,片刻后又去抬眼看面前的人,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脸上的绷带,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人,苦笑:“你倒是没怎么变,还是以前的样子。”
他抖了抖唇,叫他。
“……哥。”
“明辉……”中年男人几步走到他面前,叫着他的名字,双手颤抖的搭在他肩头,又去看他左小腿上的石膏绷带,目光里似乎含着泪,他不解的打量着面前的弟弟,昔年那个身板挺拔、意气风发的弟弟,怎会变成这样一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一脸落魄的老男人,他的眼神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明朗,浑浊的目光甚至看上去比他还要老上十岁,他忍不住的问:“笑怡出事以后你就走了,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
大叔动了动喉结:“我在找人……但没有找到……”
中年男人追问:“所以就一直待在她身边?你是怎么找到她的?若不是我派黎昕去,还不知道原来你一直在南城,你知不知道她很危险,若是不小心……”
大叔打断男人的话,抢在他前面说。
“哥,你放过那个孩子吧,这些年我一直在她身边,她很健康,她是个健康的孩子。”
中年男人摇头,露出遗憾的神情。
“明辉,我不能。”
“哥,她是笑怡的……你们不能那样做!”大叔的声音接近哀求:“她真的很健康,你如果不放心,我可以守在她身边一辈子。”
“明辉。”中年男人的手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像是无声的安慰:“我也想留她一条命,可是我不能,因为……她的细胞分子排列已经被改变了。”
大叔愣住,立刻摇头。
“我不信!”
男人苦笑,转身去拿刚刚放下的资料夹,很遗憾的递给他。
“这是她的生物研究记录,重要的地方我们反复做了三次,无一例外,她的DNA分子排列变化的很厉害,是非常成熟的生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