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巷的妇女罢工活动很快迎来了一次反抗和升级。原因很简单,那天妈妈们带着孩子离家,在外跳舞玩乐疯了一天后,南江的男人们并没有因此感受到女人离家后的生活困窘和便利缺失。相反,他们一起去餐馆吃饭,喝
酒聊天,非常快乐。女人们的“不务正业”在他们看来,是幼稚且不负责任的。
男人们决定奋起反击。于是,程英英她们跳完舞回到家,发现男人们都不见了,每个家里都留了一封挑战信。大家拿着信聚在一起比对,全是相同的论调,控诉她们“不成熟”,“不顾家”,“不心
疼男人”,“不懂男人的苦”,凡此种种。最后声明,如果女人们不意识到自己的“思想错误”,他们就不回来了。
康提奇了怪了:“他们能去哪儿?”
冯秀英气道:“还能去哪儿?李医生的宿舍呗。行,不回就不回,我还省得伺候呢。我倒要看看那帮大老爷们能熬多久。”
程英英更气,她那封信里还多了条控诉,苏勉勤说她太爱风骚。
这场对决究竟因何而起,谁也不记得了。但大家那绝不服输的精气神儿却是十分饱满的。可苦了夹在家长之间的孩子们。
苏勉勤在医院里住了几天,打电话回家,碰到程英英接电话,他没敢出声,赶紧挂了。等遇到苏起接电话,他小声叮嘱她给他带一套换洗衣服过来,不能让妈妈知道。
苏起说好,问:“爸爸,你的换洗衣服在哪里呀?”
“……”苏勉勤答不上来,说,“问你妈妈不就知道了。”
苏起:“啊?问她?”
苏勉勤:“哦对,不能问。你自己找一找不就行了?”
苏起:“哦。”正要放电话,话筒里传来各个叔叔的声音,“七七呀,你跟子灏声声枫然也交代一下。”
苏起:“……”
她握着话筒,一头黑线:“你们干嘛不回来自己拿?”
“回家我们就输了。”
苏起奇怪:“可是用妈妈洗过的衣服,不也是输了吗?”
电话那头:“……”
苏起还是去医院宿舍看了父亲一趟,当然,她没有带去换洗衣服。程英英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声称如果她当小叛徒,她就得搬到医院去。苏起自然不愿意。她去给苏勉勤和其他爸爸们送信,是妈妈们的回信,用数条罪状控诉男人们“不解风情”,“不正视女性的付出”,“心安理得享受便利”、“认为一切是理所当然”,“看不见家
庭工作也是工作”等等。
程英英给苏勉勤的信里多了一条“我除了是妈妈和妻子,我还是程英英。”
至于这些信的效果如何,苏起不知道。反正爸爸们没有回家。苏起苦恼地跟朋友们讲,发现大家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林声的爸爸让林声偷偷给他带一罐妈妈的辣椒酱,没那个酱他吃不下饭;李枫然的爸爸则迫切需要冯老师给他制作
的便利贴分类笔记本。
“我爸爸昨天问我,马上要过年了,妈妈有没有腌香肠。我爸最喜欢吃香肠了。”路子灏撕说这话时,和朋友排排坐在冰场的观众席上,底下,少年运动员们正在滑冰。
他撕开一包辣条,苏起凑上去拈了一根:“你妈妈怎么说?”
“让他自己弄。对了,你们家晒年货了吗?”
“没有。”林声摇头,“反正我也不喜欢吃。”
李枫然想了想,说:“年夜饭怎么办?”
三人齐齐扭头朝他看:“他们会打仗到那个时候吗?”
李枫然:“谁知道?”
四人齐齐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