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症是一种精神类疾病,有时候听一些人苦着脸说“哎,我抑郁了”,其实往往这么说的人是没有抑郁症的,他们甚至不懂抑郁症。沈深原也不懂,有了黎洛的事情,她才明白一些。
最严重的的时候,黎洛不说话,需要人时时看着,不然就咬手指、掐自己或者用笔等尖锐的东西戳自己,似乎不这么做她就受不了。讲述这些状况时,她父母哽咽的声音,听着让沈深挺难过的。
沈深找了严一然,希望能看到一丝同情,希望他能帮帮黎洛,但整个沟通中,严一然把黎洛说得一文不值,而把自己树立成一个老实大度一心保护女朋友的形象。看着他一腔正气的样子,沈深觉得恶心。
那只能希望这姑娘自己恢复过来了。
在黎洛连续请了四个月的病假后,Tony找来了Weir和沈深,问他们应该怎么办。
“工作上我让几个同事分摊着,我自己也接了一些。”Weir回答。
“难道就这么下去么?”Tony又问。
Weir求助的看沈深。
这个温文尔雅的老板,骨子里也是个资本家了,看来为了自己的位子稳当,也是啥都能干得出来的,沈深心里叹息。
“这样对公司影响不好,对其它人也不公平。”Tony又解释。
“她一应病假手续齐全,还在医疗期内,这时候没什么办法。”沈深自己心情也不好,懒得应付,直接点出重点。
“那什么时候医疗期满?”
“她有六个月医疗期,现在还有两个月。医疗期满,根据法律,如果她不能回来上班,单位可以单方面解除劳动合同,然后按条款支付经济补偿。”沈深回答。
“那如果她回来上班呢?”
“那就上班啊。”沈深不解看了一眼Tony。
Tony停顿了一下,继续问:“她的状态能好好上班么?”
“这倒是挺让人担心的,万一她看到严一然,又发病怎么办?”Weir皱眉。
“她能否回来上班,取决于她的身体状况,作为单位这边,我们是无法做出专业判断的,所以需要她的医生出具相关证明。”沈深进一步解释,“我们根据医生的证明做后续安排。”
“医生了解这些情况么?她生病可是跟同事有关,或者我们可以安排黎洛到指定医院再细致检查么?”Tony问。
沈深明白了,Tony是不想黎洛回来的,想起Weir之前的事儿,她心里暗想:Tony估计也挺烦的,会不会心里在骂‘上梁不正下梁歪’呢?这次黎洛跟严一然又来一出儿,还有左卫卫的事儿,只怕给NZ工厂、给他丢人了吧。但是Tony不说破,她便也不说破,她才不要给他背锅呢。于是,沈深解释:“我们可以跟医生咨询,正好讲明情况,当然,我们也可以要求黎洛去指定医院检查,但员工可以不同意的。”
“嗯,那就准备准备,需要的话早点着手。”Tony又对Weir说,“你也要跟员工沟通沟通。”
“好的。”沈深就不多说什么了。
出了办公室,Weir一脸严肃,跟着沈深进了一个小会议室,急急问:“你说老板让我沟通什么啊?”
“你想沟通什么呢?”沈深反问。
“我之前都是劝她好好休息、不要多想,这次听老板意思,好像不能这么沟通了。”Weir愁眉苦脸,“其实黎洛原来工作挺好的,前期许多事情上的确是做了大贡献,有些事儿,我真是说不出口,要不……”
“有些事儿我也说不出口。”沈深拦住他的话,“你是直线经理,有些沟通工作,还是得你亲自做,不然员工会怎么想?当然,我会帮忙。”她才不让Weir逃走。
“要不我们细细商量一下,一个红脸一个白脸?”Weir没办法,其实黎洛也不是薪水多高的,从成本角度,容人家多一些时间没什么,但Tony一催促,就打乱了Weir的计划,他原本是想着黎洛能恢复回来的。“哎,要是严一然那小子离职了就好了。”他突然冒出一句。
“这个就更不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了。”沈深一耸肩,“最近我来联系一下黎洛的医生,把这里的情况讲一讲,你呢,就还是照常关心下员工吧,如果她状态还行,可以问问她后续怎么打算,其它的,等医疗期满再说吧。”还有时间,她才不想早早谈什么,寒了员工的心,也不合法规,况且Tony又没有明说。讨厌这种不说明白的安排,但既然他不说,她就当不知道,那怎么做都不算错。
有时候,沈深也反省,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好的HR?有时候她并不是完全站在单位立场的,她会考虑员工利益和感受,坚持用合规的方法,不会让单位有风险,但也让员工得到应得的,跟那些游走灰色地带的HR不同。
还有一个原因,她认为离职的员工也是员工,也是要妥善管理的,常说“好聚好散”,员工虽然谋求更好发展走了,或者因为无法跟公司一同继续前进而离开,但毕竟曾经同船,老东家的形象得有,至少不能让员工心生厌恶。
Weir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便准备先这样,能拖多久拖多久。
这件事儿,沈深也报备了Grace,Grace没有异议,建议她流程上多咨询律师。
医疗期满前一个月,拖不下去了,沈深约了黎洛见面,没有约在公司,而是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黎洛一个人来的,沈深差点儿没认出她,原来挺漂亮一个姑娘,完全变了形,激素类的药物有发胖的副作用。
“最近怎么样?”沈深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