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玦颔首,令玉娘二人退下,又吩咐掌柜,“将柳凝香叫出来。”
掌柜的也一同离去,这时戚浔走到傅玦身边去,因怕隔墙有耳,便俯身在傅玦耳边将玉娘所言尽数道来。
她一手掩着气息,确保傅玦能听清自己在说什么,傅玦的确听清了,可随着她唇齿开合,轻悠的热息也尽数落在他耳边,他背脊越来越僵,待戚浔说完直起身子,傅玦又觉得身边一空。
见他不表态,戚浔低声道:“您听清楚了吗王爷?卑职答应了凝霜姑娘此事只告诉您一人,您可莫要让掌柜的知晓。”
傅玦缓缓挺直背脊,“知道了。”
他话落,忍不住转身看了戚浔一眼,然而他拧着眉沉着脸,一副不耐模样,又像有什么没想通,看的戚浔十分莫名,戚浔解释道:“若是不做这般保证,她自不会对卑职坦白的。”
傅玦收回视线,眉间不耐更甚,重重的在指节上一碾才沉声道:“若是如此,此前的怀疑便不成立了,不过你能问出这些,已是极好,足见她待你还算信任。”
戚浔心虚,“卑职毕竟帮过她。”
话音落下,柳凝香跟在掌柜身后走了出来,傅玦神色恢复沉静,看着柳凝香却没了探问之意,他想到了更夫所言的瘦高个,此人也出现在袁家附近,可玉凝霜说初三到初五晚上,戏楼之中无人夜里离开,这便不符合碎尸抛尸的时辰,遗憾的是袁家的小厮和勤政坊的更夫,都并未看到那人模样。
这时,傅玦想到了前夜所问的,这两月来康槐安的行踪,而康槐安还生过一次病,“康槐安此前生病,是去何处看?”
掌柜的指了指街尾:“就在长街西头的同和药铺。”
傅玦看向李廉,李廉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带着两个衙差便出了门,掌柜的和柳凝香对视一眼,皆不解其意,傅玦这时道:“把张焕和黄皓然叫出来。”
这二人和康槐安住在一起,掌柜的也不以为意,没多时带着二人到了前堂,傅玦看着他们问道:“你们二人可认识元德戏楼的掌柜袁望山?”
二人一脸茫然,纷纷摇头,柳凝香听见此问也是满眼迷惑,却有些担心的看向黄皓然的方向,傅玦沉思不语,与柳凝香有私情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位黄皓然,可他不知袁望山此人,报复袁望山的人,自然不是他。
可除了他,还有谁会因为柳凝香去谋害袁望山呢?
与康槐安有私情的人乃是丫鬟春杏,总不可能康槐安一心二用。
傅玦想到此处,门外忽然来个中年男子,站在门口高声问道:“掌柜的可在?”
掌柜忙看过去,随即眼底一亮,快步上前道:“您是忠国公府上的赵管事吧?”
男子一袭长衫,身后带着个小厮,正是忠国公府上管事,他捧着一个锦盒,闻言笑道:“掌柜的还认识我,正是我,前几日过来给掌柜的说过,本月十二要请两位姑娘去府上给老夫人唱堂会,不知掌柜的可安排好了?”
掌柜的立刻道:“安排好了安排好了,那日一早我们便会准备万全到府上去,请老夫人尽管放心,绝不会耽误工夫。”
赵管事放了心,递上锦盒,“这是二十两定金,其他的还是按照那日说的,是老夫人的生辰,你们万万不要出纰漏。”
掌柜的接了盒子,笑着应承,这管事见戏楼里有许多公差,便又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不成?”
掌柜解释道:“是我们一个乐师被人害了,府衙正在调查。”
赵管事便不做多留,很快告辞离去。
戚浔远远的听到二人对话,心底意外非常,想到玉娘要去忠国公府唱堂会,不由生出些紧张来,那可是拱卫司指挥使孙律的家!
到时候,玉娘一定会和孙律碰上……
掌柜的捧着锦盒,面上颓色一扫而空,等回到堂中,便对傅玦解释道:“王爷不知,我们戏楼生意虽是尚好,却不比其他京城老字号,他们背后不仅多有权贵撑腰,还与各家宗亲王侯府上十分熟稔,我们戏楼却极少去各处府上走动,此番忠国公府老夫人过寿的堂会邀了我们,实在是个极好的机会。”
傅玦对此不置可否,林巍在后道:“王爷,十二那日咱们也得去。”
傅玦颔首,看着掌柜手上的锦盒,忽而想起一事来,“你之前说,有许多人给戏伶们送礼,这其中除了那次的死老鼠之外,可有其他骇人之物?”
掌柜的想了想,“这倒是没了,愿意经常送礼物的,都是喜欢她们的,但凡有一次吓人的都够我们喝一壶的,若是还有,那可太可怖了。”
傅玦只觉凶手若不是楼内之人,那便不可能只送一次毒点心便了事,或许还送过别的被遗漏了,可掌柜的回答却令他有些失望,这时,李廉从外头走了进来。
傅玦摆手让掌柜退下,掌柜喜滋滋的去放银两。
李廉便道:“王爷,那药铺里头一个掌柜,一个坐诊的老先生,剩下三个伙计,其中两个学徒,还有个杂工,这些人里面没有瘦高个,属下问了康槐安,老先生和其中一个伙计记得康槐安一个月前去看过病,不过说他只是有些着凉,外加思虑过重夜里难免。”
“老先生说他当时还问过康槐安,康槐安说的是他近来在写新的曲谱,常常半夜半夜的想,过了最困乏之时,后半夜便怎么都睡不着了,当时老先生给他开了药,回来喝了就再也没去过,当是好了。”
傅玦拧眉,“一个月前,也就是四月初,是袁望山的铺子被纵火之时,而他在专心致志的写《谪仙令》的曲谱,那最近所到之处,应该多和此事有关。”
他很快将张焕和黄皓然叫到跟前来,“康槐安写《谪仙令》的曲子,需要哪些准备?他遇见难处之时,又是如何消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