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在这个时空的第九个端午节就在项家二房鸡飞狗跳中渡过了。
项二老爷睡错人之后,被魏家的人痛打了一顿,又被项老太爷下令关进祠堂罚跪。听说魏娥儿给他做了妾,他觉得以后再也没脸见人,又气愤、又懊恼、又羞愧,气急攻心,吐了一口血,就昏倒在祠堂了。项老太爷让他跪死在祠堂,昏倒了,项老太爷也不放他出来,也没人给他请大夫医治。
项怀安怕项二老爷支持不住,驾鹤西去,就带二房上下跪到晚风苑门口,哀求项老太爷饶项二老爷一次。除了项二太太和魏娥儿,连大腹便便的汪仪凤,还有沈妍和白肉团子都去了。跪了整整一天,项老太爷才点了头,把项二老爷放出了祠堂。但项老太他责令项二老爷搬到外院去住,美其名曰修身养性。
项云谦跪求痛哭,为魏姨娘求情。项怀安念及情份,饶了魏姨娘的死罪,打了她三十大板,令她剪掉头发,把她关进了家庙。魏姨娘知道自己这辈子出来的可能性不大了,就哀求汪仪凤给项云谦订一门好亲事,看着他娶妻生子。
项大太太以项家当家主母的身份让魏娥儿留到项家给项二老爷做妾,她这么做是不想把事情传出去,影响项家的名声。事到如今,没有更好的选择,祖孙共侍一夫传出去不光彩,但总比毁了女孩的清白,再把女孩扫地出门好听些。
汪仪凤支持项大太太的决定,另外出了一千两妆扮银子,等于给魏娥儿过了明路。份例上比照良妾的标准,吃穿用度比她在项家做客还要好。
二人的所作所为气昏了项二太太,她醒过来,就卧病在床了。可她仍死性不改,点名让汪仪凤到她床前侍疾,结果把汪仪凤也累病了。二房的庶子媳妇和魏娥儿不分日夜伺候她,还天天被她打骂,两个人敢怒不敢言,都盼她快点死。
魏娥儿本是个凶横泼辣的脾气,可现在不一样了,做了妾,底气不足,哪敢忤逆主母?与姑祖母共侍一夫,情况和别人也不一样,她只能强忍。
没过几天,项家大宅内就私下流传出许多传言,先是从奴才中传,后来连主子们也开始说了。传言说一个相士给魏娥儿算过命,说她是有福之人,受苦受累最多一两年,很快就会苦心甘来。将来她还要封诰命夫人,福禄绵延,儿孙满堂。
项二太太听说这些话,就下令封锁谣言,责令她的心腹下人彻查,追到是谁造的谣,定严惩不怠。她认为是魏娥儿造了谣,想等她死了扶正呢,就把魏娥儿叫来狠骂了一顿,并罚魏娥儿顶着大太阳跪在青石阶上,不准吃喝。
魏娥儿正做着诰命夫人的美梦,传言说她很快就会苦尽甘来,她想忍耐。可又觉得这么忍下去太辛苦,将来做了诰命夫人,也低人一头。
所以,她跪了一会儿,就不跪了,还顶撞项二太太,打骂仆人。项二太太气急了,让下人打魏娥儿板子,魏娥儿不服,两人由对骂,直到最后大打出手。
不管是主子还是半个主子,她们打在一起,奴才们谁也不敢帮,只能劝。这就助长了魏娥儿的气势,越来越不把项二太太放在眼里,有时候还替项二太太当家主事。项二太太连装病都顾不上了,天天跟魏娥儿对峙,打骂成了家常便饭。
项二太太的全部精力都被魏娥儿牵制,两人成了黑眼钉,也顾不上难为汪仪凤了。汪仪凤就顺势接管了二房的家务,撤换了大部分人手,很快就把项二太太架空了。项二太太知道汪仪凤想代替她当家主事,可她分身乏术,气得嗷嗷直叫。
奴才们把二房的情况看到眼里,都知道再这样下去,项二太太能活几天都是未知数。除了和项二太太有利益牵扯、死忠的奴才,大多数人都投靠了汪仪凤。
汪仪凤现在以养胎为主,大事由长房把控,小事就交给沈妍和项云环姐妹处理。沈妍对处理琐事不感兴趣,这倒给了项云环姐妹一个锻炼的机会。
找了一个机会,沈妍帮汪仪凤把项二太太送给项怀安的两个通房丫头芍红和丹红发卖了。又以同样的手段警示了樱红和槿红,两人都害怕了,每天都小心翼翼伺候。自此,汪仪凤的院子里才安静下来,沈妍也总算能松了一口气。
五月十二是芒种节,正是萧水葳邀请沈妍等人到城外聚会的日子。
项云珠计划头一天出城,聚会后的第二天回来,可以玩三天。项家的长辈不放心,后来听说兴阳县主和元家其他几位小姐也去,正好有人做伴,才应允。又由项大奶奶亲自给她们调派可靠的仆从,安排车马行装,准备得很妥当。
萧水葳在请贴上写请洗妍和项家姑娘,没定人数,更没写清请项家哪位姑娘去。可项云珠最重嫡庶尊卑,庶出姑娘一个都不带,还是项云环说情,她才同意带上项云玫。她又拿出长姐的风范,教了项云玫很多规矩,这才放下心。
沈妍想比她们早两天出发,她有许多生意上的事务需要处理。济真堂已大肆宣传,每个月逢“九”名医金半两要到济真堂坐诊,她必须出面。城北的宅子快修缮好了,接下来还有好多事要做,如何着手也需要一个章程。
她找不到出门的充分理由,就写信向萧水葳求助。萧水葳办事效率极高,当天送来一份贴子,请沈妍提前几天出城,到聚会的山庄帮忙。沈妍跟汪仪凤等人说明情况,准备五月初九一大早出发,汪仪凤也提前为她做好了安排。
“姑娘,大小姐来了。”
沈妍正在列这两天的计划,听说项云珠来了,眉头紧紧皱起。其实,她还挺佩服项云珠的,暗中一次又一次陷害别人,表面还能与那人笑脸相对,在那人面前装成一朵纯洁的小白花,能做到这一点,必须有极强的心理素质。
至少沈妍做不到,她恨谁不至于把表情写在脸上,但她心里总会有强烈的排斥感觉,做不到坦然。看来做为一个活了两辈子的穿越女,整体素质还有待提高。
“珠姐姐,你来了?有事吗?”沈妍挤出一个笑脸,迎到院子里,不想让项云珠进屋,就把她引到院子一角的花亭里,让丫头奉茶。
“听说你明天一早就走,我来看看你是否收拾妥当,需不需要我帮忙。”项云珠笑容温和恬淡,表情热切优雅,眼底却不时有寒意闪过。
沈妍笑了笑,说:“有劳珠姐姐惦记,都收拾好了。”
项云珠点点头,轻叹一声,说:“希望这次能玩得开心些,以后就没机会了。”
“珠姐姐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知道?呵呵,你也太善于伪装了。”项云珠脸庞的温和消失,眼底渗出寒气,说:“我要和徐家长房公子订亲了,这是拜你所赐,以后我们是妯娌。”
项云珠轻哼一声,挥了挥手,在花亭周围伺候的几个丫头立刻退到一丈之外。
沈妍微微摇头,难道她比项云珠还善于伪装?她怎么没发现自己还有这个优点呢?看来今天项云珠要撕掉温和高雅的面纱,跟她彻底摊牌了。
“拜我所赐?珠姐姐为什么这么说?”
“别装了,若不是你在老太爷面前说我的坏话,老太爷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项云珠紧咬贝齿,脸上笼起一层寒霜,又说:“明知道我不想嫁给徐家大公子,不想嫁一个白身,还是个病秧子,却非要把我逼上绝路,你可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