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贵妃嫣然一笑:“光这样也不能放心。”她说着回头瞧了一眼,问苏阮,“人呢?”
付彦之如今没有官职在身,自然是在后面远远跟着呢。
苏阮探头看圣上:“圣上是想先坐一坐,还是这就去园子里走走?”
“先去走走。”圣上说完,又补充,“不用都跟着了,让他们先去坐。”
这是嫌人多闹腾,苏阮忙叫人去传话,请客人们去宴客的花厅就座,这边陪同游园的,便只有苏家兄妹和付彦之。
圣上瞧一眼付彦之,见他一副英姿勃发、神采飞扬的样子,就哼道:“看来你这赋闲的日子,过得很逍遥嘛。”
付彦之躬身答道:“多赖陛下圣恩。”
圣上冷不丁一听,还以为他讽刺自己免他的官职,正要开口,付彦之接着说:“若非圣上做媒,臣哪来这么好的姻缘?”
苏贵妃笑出声来:“这么说来,你是有我二姐就万事皆足了是吗?”
“差不多吧。”苏铃接话,“我哪回来找二娘,他要是不在,才稀奇呢!”
付彦之微笑不语,苏阮看着华维钧迎出来了,忙打岔:“咱们从这里进去,圣上,这就是妾同您提过的华维钧。”
华维钧上前拜见圣上、贵妃,圣上问了几句,便让他带路,进去游赏。
这次整修,因苏阮嫌假山呆板匠气,山体却比较大,不好挪动,华维钧就引了流水上去,并在假山之下做了个水池,这样流水流下来,便形成一个小瀑布,整座假山也有了鲜活气。
至于她很喜欢的藤蔓覆盖的凉棚,华维钧因地制宜,直接搭在了平板桥上。也不知华维钧从哪找的常青藤,覆盖在凉棚顶上,这时节仍翠绿翠绿的,充满生机。
圣上牵着苏贵妃,信步走进去,站在桥上,正好能看见花厅附近争奇斗艳的菊花,便停下来欣赏了一会儿。
平板桥另一边,就是长着青青麦苗的麦田和很有野趣的茅草屋。茅屋麦田四周架着篱笆,圈成一个小院,院内放了一盘石磨。
圣上很感兴趣,走进去看时,见石磨上竟然放了豆子,就笑道:“怎么?你这还要自己磨豆腐吃么?”
“我也这么问他呢。”苏阮笑着看一眼华维钧。
华维钧答道:“回圣上,豆腐易得,趣味难寻。”
圣上觉得有道理,便叫身边跟着的壮年内侍上去试着推了两圈石磨,过了个眼瘾。
出了小院,东面墙那边是个空院落,还没整修,苏阮就引着他们向西走,去修缮一新的竹舍就座休息。
圣上一路听了华维钧是怎么改建这园子,觉着他确实有几分本事,便夸奖几句、给了赏赐,让他明日去将作监报到。
华维钧谢恩告退,苏耀卿趁势说要去招呼客人,也告退出去。
苏阮就问苏贵妃要不要去自己房里瞧瞧,苏贵妃看向圣上,圣上点点头:“去吧。”
于是三姐妹牵着手告退,只留付彦之伴驾。
圣上喝了杯茶,叫摆上棋盘来,又要同付彦之下棋。
“你这是乐不思蜀了吧?”落了几子后,圣上先说道。
付彦之欠身道:“臣受圣上隆恩,尚未回报国家于万一,何敢有此念?只是,臣前番意气用事……”
圣上摆摆手:“行了,罚都罚过了,不必提了。”他说着看一眼竹舍内,见留下的,都是宫中带来的亲信,便问,“如今东宫未定,朝中吵闹不休,你有何看法?”
“臣不在其位……”
“朕只是问你的看法,又没说听你的,你怕什么?”
付彦之这才说道:“依古礼,自是立嫡立长。”
圣上没有嫡子,那就是要立长了,圣上却又问:“那依你之见,是宁王在前,还是同安郡王为先?”
付彦之一愣,同安郡王是已故皇长子的嫡长子,认真论起来,继承权确实在他所有叔叔之前。
但是皇长子幼年体弱,曾经养在圣上长兄赵王府中。赵王后来作乱谋反,事败被杀,皇长子因这一层干系,早早失去成为储君的资格,二十来岁便郁郁而终。怎么如今,又提起同安郡王来了?
付彦之略一思忖,直言道:“若论同安郡王,须视平王而定。”
皇长子封平王——付彦之的意思就是,若平王没有继承权,他的儿子自然也没有。
圣上沉默片刻,才说:“有人建言,追封平王为太子。”
这个“有人”是谁,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