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公府待客厅,陈国公陈拙鑫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拿着茶杯盖儿一下地敲着茶盏,茶杯盖和茶盏间的碰撞声,由于重复和单调,变得非常的聒噪。
不过陈拙鑫倚着靠背,很是怡然自得。
另一边,梁公公在那里喋喋不休,絮絮叨叨,锲而不舍地对陈拙鑫道:
“国公爷,娘娘可是反复要老奴告诉跟您讲,周桓他们几个小子都已经把那些杀手的尸骸运回来藏起来了,您怎么还不当回事呢!我的国公爷呦?”
陈拙鑫深深喘吸几下,低头用水弹弹前襟不存在的灰尘,又揉揉眉心,半晌,堆起一个非常漫不经心的笑容道,
“请娘娘放心,他们几个小家伙翻不起什么大浪,他们现在就像我手里的蚂蚁一样,随时随地都可以捏死他们。你跟娘娘说,让他们随便蹦跶,还能怎样?总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做!那些杀手刚死的时候啥都没查出来,现在都成了一堆骨头,分都分不出来了,还能查出什么?”
对陈拙鑫这副自负的样子,梁公公有点不满,但是不能直接反驳,只能柔和地道:
“国公爷,可不能大意,如果没有用处,他们何必费尽心思去挖坟?又把几具骸骨保存起来?当初,您给娘娘的药,当真从骨头上验不出来?老奴可是听以前宫里的老人说过,高手也有可能查出什么来的!”
陈拙鑫心下一动,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狂笑几声道:
“娘娘真是听风就是雨。就是查出来是什么药,又能怎样?有谁能认定这个药就是我们陈国公府的?哎,我说梁公公,虽然娘娘不是普通的头发长见识短的女子,不过你不能总是太顺着娘娘,娘娘有的时候任性的时候,你得劝一劝她。”
梁公公闻言,心下不悦,这不就等于说焦贤妃“头发长见识短”吗?
虽然梁公公也承认焦贤妃有时候确实不是那么精明,这么多年,因小失大,意气用事的事情没少干。
可是,这是自己的主子,自己的主子“见识短浅”,做下人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一直在福远宫当差,一是干爹武公公的吩咐,他不能不从。
二来,他越来越舍不得十三皇子。
在他心里,十三皇子越来越重要,尤其近些年,十三皇子也越来越依赖他。
很多时候,梁公公有种错觉,似乎,是他和十三皇子才是相依为命的父子俩!
他如今忍受焦贤妃,忍受陈国公,几乎全是为了十三皇子的将来!
哪怕干爹武公公那里,十三皇子不是唯一选择,他也要拼一下!
眼看着陈国公的面容越来越僵,声音越来越冷,梁公公也不敢直接顶撞,因为他深知眼前的这位陈国公,别看有的时候笑的像一朵花一样,但实际上心狠手辣,说杀人不眨眼,在陈国公这里都是一个善良的代名词。
梁公公满面春风地笑道,
“哎呦喂,我的国公爷!咱们娘娘啊!确实是有的时候心气儿急了一些,但是娘娘在深宫之中日子也不好过不是?有些风吹草动难免就心惊胆战,所以国公爷也要体谅一下娘娘!”
陈国公把茶盏重重的地放到了桌子上,有些愠怒道,
“我难道还不体谅她?我千辛万苦把她扶到了四妃之位,她马上就要获得协理六宫之权,但她非得要争这个那个什么五皇子的抚养权,结果生生的把协理六宫之权让给了韩德妃,这件事你能怪我?梁公公,你们娘娘有的时候脑子进水,你还怨我不不体谅他?那我怎么体谅一个脑子进水的人?”
“国公爷!”两公公这下真是怒了,“国公也请慎言!”
喊完之后,梁公公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转而换上了一副常见的笑容,对陈国公道,“国公爷,娘娘是女人,女人,自然是心眼儿小,胆子也小。一旦有点什么事情,就容易日想夜想,还容易担惊受怕。终日里惶惶不安,还请国公爷多费心,帮娘娘去除了这块心病。”
陈拙鑫内心冷哼一声,心眼儿小倒是真的,不过胆子小,这个可真是得两说。
在陈拙鑫所了解的情况当中,焦贤妃入宫这些年,死在焦贤妃手上的妃嫔宫女至少有二十几人。还说焦贤妃胆子小,骗谁?
梁公公又“嘿嘿”干笑两声,接着道,
“那个时候,您跟娘娘保证的,只要礼国公父子卧病在床,不能够领兵出征,那么,十三皇子作为储君将指日可待。可是如今,不仅储君之位遥遥无期,而且又徒生许多变数。三皇子,还有四皇子,势头不减。而且周彪和周桓两个世子在朝堂上也尤为的活跃,就连礼国公家的那个李宓也都不消停,一旦这三家支持某个皇子,您觉得,咱们还有胜算吗?”
陈拙鑫脸一沉,冷冷地道:
“娘娘是觉得我言而无信?既如此,公公又何必跑这一趟?皇宫距离我陈国公府不近,公公早点回去吧!”
梁公公见陈拙鑫不悦,开始撵人,也不恼,话没说完,他是不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