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路仇看着放在桌子上的被展开的书信,一张脸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抽了。
这是在唱戏吗?一个“死人”来告状?要不要这般新颖?不说那故事情节有多曲折,受害人自称顾家大儿媳,被顾家人冤枉通奸又被下毒害死有多匪夷所思,就说那什么江湖义士,不仅帮着自尽,还以这种方式帮着投递状纸的?这到底是救人还是杀人呢?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路仇看着下面人问:“状纸上内容你信吗?”
被问的属下一噎,踟躇道:“之前下官倒是听过一些顾家传闻,但……但好似也没这么离谱。”
“所以你不信喽?”路仇看着下属道。
那下属尴尬一笑,还没等他说话便听路仇便又道:“本官也不信。”他抬眸看向下属,“顾家虽没了老顾相,但底子还在,你觉得这种荒谬之事会让人轻易传出来?”
肯定不能啊!肯定会死死瞒住的。
“再说,”路仇说着一顿,眼睛眯了起来,“冷家不是还没动静吗?”冷家若是没动静,就算这件事是真的,他也并不觉得能告成。
开玩笑啊,就凭一张纸,连个人都不来就想做原告?告的还是顾家,这其中牵扯有多大他脑子抽了才会把这纸上内容当真。
那下属揣摩着上司心意说:“这定然是恶作剧没错了!”
“嗯,既是恶作剧,那便不用搭理了!”路仇闻言满意挥手,“行了,把这信拿走吧!”
而此时,路仇口中的冷家几位主子正聚在家主的书房里对着面前的天外来信大眼对小眼。
冷思懿的大嫂终于受不了这份压抑,指着那信打破沉默道:“父亲,这不会是外面的人想看咱家笑话故意编造出来的吧?您想,思懿她常年呆在顾府,怎么可能会认识外人呢?”
冷大嫂话音一出,在场四人纷纷看向她。
难得被这般重视,冷大嫂却高兴不起来,脸皮抽了一下说:“而且这封信很明显,思懿这是让咱们去告顾家啊!可父亲难道忘了,您可是亲眼见到过那个奸夫的!再说,再说还有四妹……”
若前面那些话冷家家主听了说不定还会反驳,但最后一句却直接让他打消了反驳的念头。
想到他那庶女,他还想着让其嫁入顾家帮冷家再次光耀门楣呢!
见公爹似坚定了想法,冷大嫂暗暗松了口气,不怪她不帮自己这小姑子,着实她名声已毁了,压着还好,若将这件事闹大,届时影响了她那双儿女的将来该如何?
且不止她的儿女,家里可是还有好几个未嫁的女儿呢!她就不信她这公爹不为其他孩子考虑。
如今冷家又遭逢劫难,她这个小姑子当初可是什么忙都没帮,反倒最后让人抓了把柄。这等废物点心,她相信公爹会为了家族舍了那份心疼的。
而只要公爹这边松了口,婆母畏惧公爹,就是再有什么不愿也会放手的。
房间内再次沉默下来,三人齐齐看向冷家家主,各怀心思。
冷家大嫂见其一直不说话,担心有变便悄悄拉了拉自家男人的袖子。
冷家大哥与其对视,轻轻蹙眉后开口:“父亲,或许是思懿一时想不开故意这么做也不一定。她就是想让我们担心,您想,妹妹在顾家一直好好呆着,真若有什么事儿,顾家那边早该来了消息,可现在那边什么消息都没有,那不如让我们静观其变,先等等再说?”
他是不想惹了顾家,如今家里就指望着顾家,为数不多的能走的关系中顾家无疑是最大的一个,因此断不能因为冷思懿生了嫌隙。冷思懿不帮忙就算了,还总是添乱,就是真的出事儿那也是她自己个儿找的!
冷家家主看向自己儿子,思索之际一旁的冷家主母犹豫道:“老爷,要不,要不咱们去看看懿儿?”
“唰”,冷家家主的目光猛地转过来,冷家主母登时缩了脖子,“一切,一切都听老爷的!”
冷家家主不着痕迹地瞪了眼自个儿女人,心中显然对她是不满的。不过当着孩子的面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过了将近一盏茶时间后,方才缓缓开口:“嗯,懿儿从小顽皮惯了,是该好好收收心了。”
他低头看了眼那封信,随即轻轻点了点桌子:“行了,这件事就暂当不知道吧!”
与此同时,除了御史台在看到这封信莫名激动,刑部和都察院都决定静观其变。
只是御史台想要抓顾宏峻的尾巴,却也不能真的只凭这么一张纸。所以,一时间盛兮投出去的状纸不论是在冷家还是衙门,竟是皆被压了下去。
而这并没有出盛兮意料,所以,就在这些人想要竭力想要掩盖时,几乎是一夜之间,洛京城的大街小巷竟都在开始谈论这件事,那谈论速度堪称席卷!
顾宏峻刚刚上衙不久,本还在悠哉想着该如何把今日一天混过去,却发现有好几位同事看他的眼神忽然有些不对劲。
若是一个两个还好说,难免有看他不顺眼的人,但一下子这么多人,顾宏峻心中一咯噔,急忙拉住平日还算交好的一位同事问道:“怎么回事儿?是我今日穿戴有问题?为何大家都用那种眼神看我?”
有嫌弃,有震惊,有复杂莫名,总之都不是能让他开怀的。
那人被拉着知道自己躲不了了,叹了口气后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顾宏峻急了,催到:“你别叹气啊!你倒是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人一脸复杂地看着他,问道:“顾兄,你当真不知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