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此时,她正不着寸缕的横在床上,像朵被人亵玩败了的茉莉。那叶瓣上处处是溢出的花露,而花朵本身却已透支过度,原本莹润饱满的瓣儿成了透明蔫菸状,看着便让人心疼。
晨曦初露,当第一缕霞光映进屋子,汪语蝶知道自己死定了。听着外屋窸窸窣窣穿衣收拾兵器的声响,她明白自己唯一的价值已被利用完,接下来迎接她的将是冰凉一刀。
她坦然等了许久,直到屋外再没有任何动静了,就在她以为自己有了一丝生机时,突然一声骇耳的巨响,门被踹开了!
微微侧头,汪语蝶无力的看着来人,有几分面熟,大概是她昨夜伺候的其中一人吧。那人持着一把短刃大步向她走来,她眼中噙满绝望。
那把刀泛着萧萧寒光朝她捅来!她死死闭上双眼,不敢面对自己鲜血喷涌的一幕……只是意外的是,那落下的一刀并未插在她的胸口上,而是割断了绑她的绳子。
不待她的惊惶落定,就听那男人恳切的说道:“你是我这辈子的第一个女人,偷偷放你一条生路。银子我们拿了,仇也报完了,今日就启程回铁勒。你安心过活吧,官府抓不了我们,我们也不会再去害你。”
说罢,男人便将刀往腰间刀鞘里一收,大步走了出去。
汪语蝶怔在那儿,半晌没缓过神儿来。此刻她该庆幸自己捡了条命吗?
垂眸看了看身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伤痕,有掐的、有扭的、还有大巴掌抽的……
顿时两行浊泪混着血污淌下,流经脸上伤口时像洒盐般痛苦。只是这痛苦跟那残败的身子比起来,又显得微不足道。
除了自身的伤痛,她眼下还记挂着身处汪府的家人。相公当真已经……
***
日头偏午,褚玉苑偏厅内谢正卿正翻阅着今日的奏折。近几日他都宿在这边未回宫住,清早上完了朝再返回来。
岑彦手中拿着一个请柬,在请示过后进了屋,双手将红封呈上:“大人,这是礼部尚书刚刚派人送来的贴子,现在人还在院儿里,等大人回完话。”
神色无波的接过贴子,谢正卿展开粗略一阅,漫不经心道:“张茂今日又添了个次子,不过头两年生长子时业已去过了,面子算是给过了,去回了吧。”说着,他将那贴子一合扔在了桌上。
“是!”岑彦捡起贴子,又禀道:“对了大人,您之前吩咐属下调查苏明堂赠书的官员名录,属下已查实除了送来褚玉苑的那本外,还有九本样册赠出。”
听到这儿,谢正卿脸上现出一丝先前未有的波澜。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要跟个小丫头较真儿,便是她往回偷她爹的书,也未必就证明那书中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只是……
只是想到她那鬼祟的样子,莫名让人觉得有趣,想要去探究。
“说。”
“分别是国子监丞、诰敕房舍人、监察御史、修撰、鸿胪寺丞、京府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