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王辰才悠悠的醒了过来,他拍拍胸口,完好如初。不由得长长的舒了口气,果然被自己猜对了。真的只是幻境罢了。可是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太真实了,他都以为真的会死呢。这得心志多坚定才过得了关啊。他抹了把汗珠,翻身躺在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的粗气。看样子,四象阁那个阁主大人真是是个盖世奇才呢。
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王辰爬起来,想要试试自己刚才得到的力量。他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体内的金色水柱旁边果然又出现了一根蓝色的水柱,哦,或许不能称为水柱了。两个力量合在一起,各自本身也壮大了许多,现在像是两道潺潺的小溪一样。
王辰心念一动,又一个王辰“啪”的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他一挥剑,那个王辰也跟着挥剑。他向天上跃起,那个人也像天上跃起。看样子蛮有意思。不过,仅仅幻化一个虚影就花了一大半的蓝色原力,还是不够强啊!
他散去虚影,打量着四周。周围白茫茫的一片,进去时的景观早就消失无踪了。现在仅仅能够通过远处的那几座雪峰来判断方位。不过,自己总算是真的回来了。三个月,三个月能发生太多事情了。不知道大家都还好吗?还有···王辰脸色一暗,他使劲摇了摇头,把那些不好得想法甩出脑海去。
他判断了一下方向,刚想飞奔出去。一团水蓝色的的光芒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头上,“嘶~!”头上立马起了个包,疼得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可恶啊!什么玩意。王辰揉了揉发懵的脑袋,低头看去。一块晶莹剔透的蓝色卵石正安静的躺在他的脚下,足足有椰子大小。
王辰想了想,把它捡了起来,然后重新辨认了一下方向,飞奔而去。
其实王辰在幻境里舒舒服服的过了三个月,在外面不过也就是一两个时辰的事情。
长林被雪崩冲飞之后,费了好些功夫才从雪地里爬出来。恢复行动以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跑回刚才雪坳的地方。可是那里已经被皑皑的白雪盖住,变成了一块平坦的雪地。别说洞口,就连原本凹下去的地方都不太明显了。
“喂,严厚!黎酥!···”长林心里着急,他在雪地上拼命的喊道,希望在哪个雪层下能够听到回答。可是回应他的只有孤寂的雪风。
长林独自一人站在苍茫的雪地中央,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的那一幕,黎酥一把将他甩开,铺天盖地的雪扑过来。他记得他爬起来看到的最后一眼,是严厚在黎酥背后,两人一起向冰道中央落去。然后大雪便涌进了洞口,也将他冲了出去。
他们不会被埋在下面了吧,长林脑中出现了一幅大雪将通道堵死了的场景。一整条冰道,被雪灌得满满的,像一条腊肠一样。而严厚和黎酥一动不动的镶嵌在里面,就像两颗小虾仁一样,渐渐凝固成雪道的一部分。
“呸呸呸!大吉大利!”长林想到这里,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强忍住这个不详的念头,继续寻找起来。并且心中暗暗发誓,如果他俩没事,那么这辈子都不吃腊肠了!
找了许久也没有结果,嗓子都喊得说不出话来了,可是仍然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长林一屁股坐在雪地中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他和王辰,严厚都不一样,他们一个聪明一个木讷,一个刚直一个宽厚,看起来是那么不一样。但是,他们两人却都很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们俩是为了自己的目标,连死都可以笑着面对的人。
而自己,从小就没什么明确的目标。小时候想当大侠,练了几天工夫;后来喜欢跟别人神侃,又去看几天书;可说到底自己仍旧是海亭镇里游手好闲的任家公子罢了。自己没有他们那么坚强,自己不是英雄!生命的代价太重了,自己根本就承受不起。长林委屈的抹了一把眼泪,心里埋怨道。
可是空荡荡的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个人,别说王辰了,就连开始还在那边打得热闹的莫叔他们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他在怎么抱怨,也不会有人管他。但是,严厚和黎酥还在雪层下面生死不明。长林呆坐了一阵,忽然一咬牙站了起来。他跑到原本雪坳的位置,没有半点犹豫,跪在地上,疯狂的挖起雪来。
不管是生是死,我一定要把你们挖出来,长林心中狠狠的想道。
他的双手冻得像烧红的铁,手指尖上鲜血淋漓,要是放在以前,这样的伤,一定会有一群下人围着,端茶递水,一连好几个月什么都不用干,也不会挨骂。可是现在,长林似乎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就好像用的不是自己的手。觉得碍事,他还将衣服都扔到了一旁,光着上身就在那里疯狂挖洞。
可是越往下面越是难挖,很快他的手便撞上了一层坚硬的东西,厚厚的积雪将底下的陈雪压成了冰层。他徒劳的刨了几下,仅仅刮下了一点冰沫子。
长林顿了一下,翻身便抓下了自己的佩剑。他只是个形意期的武士,功夫比普通人强一些,但和世俗的高手相比都还有差距。此时,即使是拿着锐利的精铁长剑,也只能一剑一剑疯狂的在冰层上戳而已。
冰天雪地之下铁剑早就被冻得失去了韧性,那里还架得住他这样胡乱的挥砍。随着他大力的砸向冰层,“嘣”一声,一截剑尖崩飞了出去!
长林呆呆的看着手里的断剑,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他咧了咧嘴,似乎想要像平时一样自嘲一下。可是咧到一半,便又耷拉了下去,压抑住的恐惧,悲伤,自责一下子全部涌上了心头,这一次来得猛烈,压都压不住了。他眼泪的夺眶而出,仰天长啸起来。
“可恶啊!”
要是我再强一点就好了!长林对着雪崩之后湛蓝的晴空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像开了闸一样奔涌,带着无尽的自责与悔恨。他从来没有那么痛恨过弱小的自己。
如果我有阿辰和阿厚那么强,那我就能砸开这该死的冰层;如果我当时能自己冲出洞去,阿厚就不用跑两趟,那么时间就够大家都出来;如果当时我的感觉再灵敏一些,那么至少能把黎酥拉出洞来;如果···在少年仰天的悲鸣当中,有许许多多的如果。
但是再多的如果都没有办法化解现在这样无能为力的困境。世上总有这么多有心无力的事情。在珍视的人们面临生死存亡的困境时,自己不能和他们共同承受苦难,也没有力量伸出援助之手。
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比这个更让人痛恨自己的弱小吗?
晴朗的雪空下,少年疯狂的挥动断剑插向冰层,满手的鲜血根本就没法掩盖住心里的自责和悲愤。他似乎体会到了王辰和严厚那么努力,那么不畏生死的理由。比起心里的痛苦,肉体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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