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忽然看见前面有个人影,斜斜背靠大树,齐云服色,特别像是安斯言。
“肯定是他,那身高,那副懒像,错不了。”
齐休咧嘴笑了笑,走近点一看,果然是他,正靠着树闭目休息呢,嘴角还带着笑。
“你小子好运道啊恭喜恭喜。”
酸溜溜地说着,快步上前。
离得近了些,再近了些,齐休的面容却越来越严肃。
走到近前,他把嘴紧紧抿着,死命抑制着嘴角的抽动,眼睛看东西已有些糊了,他知道那是许久不曾出现的泪水
安斯言死了,不幸命案的又一个牺牲品。
他靠着大树,双手应该是环抱胸前的,但此时已无力地耷拉了下来。
头仰着,眼皮很自然地阖上,嘴角和王扈熙一样带着笑,一个一小两个血洞,正好贯穿了他两边太阳穴。
从正面看,一切如常,所以齐休一开始没有发觉。
站在这位楚秦门第四代掌门面前,往事如闪电一般在脑海里快速划过。
一百五十年前,十八岁的他疯狂地迷恋着安红儿,不愿承担掌门的责任,“掌门,我不想做秦家人,我也不想当”
当年的话,言犹在耳,齐休还记得气疯了的自己想上前扑打,结果被安七修理得惨兮兮。
还记得在南下之前,他又回来了一趟,送来了些挑剩下的物件,还有从护山大阵上偷偷拆下来的红玉阵盘。
再一次见面,就是多年之后了,安红儿容颜不再,他也移情别恋了,往日的种种如过眼云烟,往日的一切,在几十年人生挣扎中,如风中沙砾,存不下,也不必去记得……
还记得他在敏娘这些女人心中,成了一个美好的传说。
他不是个好掌门,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但齐休觉得他不是个坏人。
是个可以做朋友的人。
他不该死在这里,死在他得了一关试炼优胜,结婴可期,人生得意之时。
这不公平。
“呼”
伸手擦于眼前的泪水,齐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做了百来年一方之主,齐休的神经已无比坚固,不给自己太多时间来抒发感情,很快将理性恢复,现在,他要找出杀死安斯言的凶手。
不同于别人,试炼几十天的朝夕相处,他对安斯言已经很了解了。
双手环抱,懒懒地靠着,嘴角带有笑意,这是安斯言标准的习惯动作,一般是他在和熟人说话的时候才会使用,凶手肯定是认识的人
而谁杀安斯言的动机最大?
“玉鹤”
齐休从牙缝里咬出这两个字。
“他怕我和安斯言出去后暴露他带无形鹤进来的秘密,而且杀了安斯言后,没人再能识破无形鹤的踪迹。”
齐休心里隐隐觉得不是玉鹤,但目前对方嫌疑最大。
如果是真的,那自己真是太傻了,早知道宁可把无形鹤拔了毛吃下肚,也绝不还给玉鹤。
去做什么劳什子的和解
“必须找到玉鹤,而且我得万分小心,因为我看不到,也感觉不到无形鹤”
他心里默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