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女鬼点头致意,就站那儿好了,不碍事,还是夕阳中一道美丽风景。
黄舒朗依旧戴着耳机,听着摇滚乐,但因为贾小璐不再折磨他的身体,老黄脸上的憔悴皱纹,以眼见的速度,消退下去,也就一分钟功夫,就恢复了七、八成。
想要完全恢复成半个月前,他红光满面的成功企业家的样子,几乎不可能,有些损伤是不可逆的,用刀剌个口子还得留道疤呢,对不对?
当然,这指的是正常人,我是个例外,自己新生的这副躯体,似乎有快速愈合的能力,而且愈合后,完好如初,不留疤痕。
“黄叔?”我叫了他一声,没反应。
等手里的烟抽完,我起身过去,摘掉了他的耳机,黄舒朗睁开眼睛:“嗯?完事了?”
我点头,将耳机拔出手机,这耳机,是不是也可以顺走啊?
黄舒朗仰头,翻眼睛,看看自己头顶:“她走了?”
“黄叔,你知道她是谁吗?”我问。
黄舒朗的表情有点尴尬,苦笑着点头:“知道,她现形找过我。”
“还有谁知道?”我又问,同时看向书房门口,指的当然是他的家人。
“林教授和顺子都知道,姗姗还不知道。”黄舒朗说。
“他们都知道……贾小璐的身份?”我问,黄舒朗犹豫片刻,点头,本来他可能想对我隐瞒家丑,但他是首富,自然聪明,既然我叫出了贾小璐的名字,当然就代表什么都知道了。
“黄叔,您别误会,”我笑道,“我就是怕待会儿咱出去,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问问。”
黄舒朗起身,跟我紧紧握手:“小陈儿,多亏你了,实不相瞒,我这几天可没少找江湖中人帮忙,甚至连龙组局的人都请来了,可他们说,这女鬼忒厉害,他们也无可奈何,哎,说来说去,都赖我,这么大岁数了,还恬不知耻,犯了这么严重的生活作风错误,惭愧,惭愧啊……”
我见黄舒朗悔过之心诚挚,颇感欣慰,扶着他坐下,问道:“黄叔,小璐还有没有什么亲人在世?”
“有,她有个妈妈,还有个弟弟,”黄舒朗说,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赶紧补了一句,“我绝对会善待她们母子俩,小璐那个弟弟还在上学,我会把他培养成人,这个你大可放心。”
我竖起大拇指,虽然犯了错,但老黄还是很有责任感的,值得赞赏。
“别的我就不说了,黄叔,这事儿,我看就翻篇吧,”我建议道,“以后,在家里谁也别再提这茬儿了,免得不和谐,也希望您以后呢……”
“我不会再犯这方面错误了!”黄舒朗苦笑。
我点头,毕竟我跟林副校长的关系更为亲近,自然得站在她这边。
说句良心话,虽然林副校长年过半百,却是风韵犹存,无论颜值身材,都保养得极好,身上更是有一份年轻女孩没有的成熟稳重的气质,能拿大事儿的那种,跟贾小璐放在一起比较,综合评分的话,两者至少五五开,甚至,林副校长还能占些上风。
怎么说呢,男人这种动物,可能是比较专一,从15岁到75岁的男人,他们永远喜欢25岁左右的年轻漂亮女孩儿。
“黄叔,虽然我是小字辈,虽然我也没什么钱,但有些我经历的东西,也许,您还没有经历过,侄儿小子斗胆,想送您一句话。”我握着黄舒朗的手,认真地说。
“我喜欢你这个‘侄儿小子’,你说吧,叔听着。”黄舒朗也很认真,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觉得,人生其实只有三天,昨天、明天和今天,迷茫的人,活在昨天,他习惯于悔不当初,习惯于患得患失;而贪婪的人,活在明天,他总是觊觎别人的一起,永远无法得到满足;只有清澈的人,活在今天,也是活在每一天。清澈的人,心中有容乃大,处事无欲则刚;清澈的人,知道什么是自己应得的,什么是自己不应得的,什么是自己该守护的,什么是自己的身外之物;清澈的人,每天,都在明白地活着。”
我说完,黄舒朗盯着我的眼睛,沉思良久,一行老泪,潸然落下,和我紧紧抱在一起,拍着我的后背,啜泣道:“孩砸,听完你这一席话,叔简直白活了几十年……”
说实话,那段话出口之前,我没有打腹稿,想说的原本只有四个字:活在当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扯出来那么一大堆,回味起来,似乎还挺有道理的。
哭了一会儿,黄舒朗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擦了擦眼泪,我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给他当镜子看。
“呀,年轻了不少,哈哈。”黄舒朗笑道,语气里带着欢喜,但不是惊喜,看来我的话起了作用,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活在今天,不需要在意自己的容颜。
“走两步,您试着走两步,看恢复了没有。”我拿过手机说。
黄舒朗起身,试探地往前走,腿脚利索了许多,我瞥了窗口一眼,贾小璐正趴着窗户往里看,泪眼婆娑,我对她摇摇头,示意她离远点,她毕竟附过黄舒朗身,她一动情,老黄或许能感应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