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禅一路阴沉着脸回到自家宅邸,直接走到宴客的偏厅,进门便是扑鼻的酒菜香味,巨大的宴客圆桌摆满珍馐美味,却只有一位用餐的客人。
这人穿着玄紫纹路交错的袍衫,满面的油彩将本来面目抹去,只留下一一副滑稽的笑脸,只见将袖子撸得高高的,一脚踩在椅上,没有动用面前那些摆放整齐的餐具,而是直接用手扒着席面上的菜肉。
往往一口还没嚼细,新的一口便又往嘴里塞,活像个饿死鬼投胎。
如这样的吃法,哪怕是修行者,被噎住也是必然的事,然后这位涂着满脸油彩的客人,便会一边翻着白眼,一边用油乎乎的手在桌上索取,直到抓起酒壶然后直接把壶嘴怼进口里。
从天南王氏有记载起,敢在王家做客并吃得这么嚣张的,从来不曾有过。
或是说,不论怎么样的饿死鬼投胎,在看到王家圣子当面时,都不会,至少不应该继续这种没礼貌的吃相。
可哪怕王禅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也没见这位猖狂的客人有丝毫收敛,仿佛站在门口的根本不是天南前圣子,而是一位下人,或是奴仆之类无关紧要的人物。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被无视的王禅心中怒火升腾,脸上皮肉抽搐着寒声质问道:“你知不知道,我在王氏一众强者的眼皮底下是何等如履薄冰,已经有不止一位说过,我同从前不一样了,你是嫌我暴露的不够快,所以要来帮把手么!?”
“嗝~”
看着几欲发狂的圣子,魂师笑得眼睛都眯成缝,将口中事物混着酒水囫囵吞下,油乎乎的双手在身上一阵乱擦后,这才发出怪模怪样的笑声:“七七七,七七七七七。
若是已经暴露了,阴阳御殿的魂师早就将你的三魂六魄都榨了个干净。
还轮到你质问奴家,看来有些人演了几天圣子,就忘了奴家的手段呐!”
明明是涂着油彩妆的滑稽脸,但当那一双眼睛同王禅的视线碰撞,便觉一股寒意从心中升腾,仿佛万载玄冰封身桎梏。
王禅只觉神魂战栗,一边打着牙颤,一边跪倒在地:“请魂使息怒。”
“嘻嘻嘻,这才对嘛。”
魂师直接站到了凳子上,高兴的手舞足蹈:“站起来吧,可不能让人看见王家的圣子跪拜他人。”
刚刚的寒意笼罩仿佛只是错觉,听着头顶魂师的嘲笑,王禅低垂着眼眸,紧握着双拳,缓缓起身。
“明日你同族里申请,从耀星城脱离出去。”
王禅“咻”得昂头,满眼都是吃惊,还有羞辱。
若非刚刚神魂的战栗太过明显,他定要质问对方!
当初是这个不阴不阳的怪物让他进入耀星城的,如今他好不容易在里头站稳脚跟,他却要他脱离出来。
这是在耍他玩么?
“突然请辞,必须得有个原因,不然不是图惹怀疑么?”
“嘻嘻嘻嘻!”
魂师笑得开怀:“记住,你是王家的前圣子,王无敌的嫡亲云孙,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只有你去怀疑别人,没有人敢怀疑你!”
但我他妈的是假的!
王禅心中在咆哮,面上却只能点头称是:“属下明白了!”
“你明白了么?你不明白。”
魂师大笑道:“你什么都不明白,七七七,七七七七七。”
偏厅中,只有小丑的狂笑,还有死死压抑着杀意的愤怒圣子。
……
一个滑稽的访客被王禅奉为上宾,甚至在府邸中直接住下,这算是个不小的热闹。
而对于此时的王禅来说,他很讨厌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因为这意味着很多人的关注,而更多的关注,也意味着更大的可能性暴露。
他不喜欢,却不能违抗,因为他知道,魂师的出现,是上峰的人对他不满意。
他原本想着,能够躲在星耀城,王弗灵的庇护下,证道彼岸,脱离掌控的计划,彻底破产了。
接下来的他,将会如提线木偶一般,任人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