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个下人罢了,不值当的大动肝火!”
李公子拦着钱益,劝慰道:“这是钱知县孙儿的百日宴,若是再此时闹出了什么动静来,这主客双方脸上都无光,何至于如此!”
听自己的同伴儿提到了钱知县,这钱益的面色终于变了一变,最后气哼哼的一甩手、拂袖而去:“呵!就你是个老好人!”
眼见得钱益甩下了自己自去落座了,这个李公子也只能站在原地微微地摇摇头,招手让方才那个被狠骂了一顿的小厮过来。
因着李公子而逃过了一劫的小厮,心有余悸的凑到了他的身边,眼神有点儿亮晶晶的看着这个为他这下人说话的李公子,崇敬的问道:“李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小人这就去办!”
这个李公子,原名李牧,与钱益是同窗,也都是这安和县里的学子。
这李牧考取秀才的年龄,可是比钱益还要年轻,这里的夫子断言,以李牧的学识,等到明年再次开考的时候,他就可以下场去试一试了。反倒是那个自称为清河府第一才子的钱益,学识上还差几年功夫。
可是这李牧的学识虽是胜过钱益,但是却是出身贫苦农家,架不住钱益的家里面的造势,又没有钱益那般爱出风头,所以这在安和县里面的名声,反倒是没有钱益来的响亮。
但所幸这里的钱知县是个爱招揽少年才俊的,他心里面明镜一样的清楚,这个李牧的学识可是比钱益强上不少,以后的前途说不得要比这钱益宽敞亮堂,所以也是对着这个李牧平时多加照顾。
就这么一来二去,这个李牧也就和钱益一样,在这个钱知县家里的下人们面前,混了个脸熟,成了这钱府里的常客。
也正是因着如此,今日这钱知县孙儿的百日宴,也就把这钱益和李牧一起都邀请了来,这才正好就撞见了明不依领着随从们来钱府赴宴的这一幕。
明不依刚一出现,就一下子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这情形自然是让一向都是别人目光焦点的钱益心中大为不满。
但是性子一向是颇为低调的李牧,平生第一次见着如此好气质、好样貌的贵公子,却是不禁就起了一些结交之心。
现在他招小厮来问话,问的自然也是明不依一行人的来历。
“方才在我们前面进门来的那位公子,当真像是个儒雅君子,这等人物,却不知是是谁家里面出来的贵公子?”
只可惜,这个小厮自然也是不知道的,最后小厮也就只能苦着脸道:“诶!李公子,这事情您可是问着小人了!”
“那位公子可是第一次来咱们这府里面,小人自然也是没有见过的,自然也是不知道这位公子的家世来历。”
“方才倒是有人拿了那公子递上来的拜帖,但是李公子您方才也看见了,那人拿着拜帖一溜烟的就往后院跑了,这拜帖上的东西小人也是没有见着,这会儿小人可是连那位公子的名字也不知道哇……”
听着这小厮的诉苦,李牧倒是好脾气,心里也不着恼,只是在自己心里面琢磨着,一会儿看能不能找个机会去与那位公子结交一番。
反倒是在一旁,早早就自顾自落座的钱益,耳边听了那个小厮对着李牧的诉苦之后,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
“来历不明的鼠辈,除了一张小白脸之外,排场倒是摆得挺足!”
他抬头看着坐在上位的明不依,一双眼眸中隐隐有妒火横烧,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但是此时他心中的不满已经是快要溢出来了。
就在此时,原本在上位落座的明不依,敏锐的觉察出在人群中,似乎有一道恶意敌视的目光在向他这边看了过来。
他抬起头,正好就和下方坐着的钱益给对上了眼睛。
看着一个自己从不认识、也毫无印象的青年,现在正在愤恨的盯着自己,明不依捏着茶杯的手略停了停,心中瞬间略过了无数的瑞王府势力的名单。
但是思索了许久,他也没有找到这个青年能和名单上对的上号的名字。
略有些奇怪的回望没了这个青年一眼,但是明不依还是不动声色地捏着自己手里的茶杯,面上一副和缓气色的冲着那个愤恨的青年略举了举,将自己的礼数做了周全。
果不其然,他的这个温尔儒雅的举动、和不紧不慢、悠闲自得的动作,瞬间就让其他旁观的人心中更是好感大增。
尤其是那些头发发白的老儒生们,更是忍不住在暗地里、对着这个颇有君子风范的少年夸赞一二。
特别是在钱益莫名其妙的敌视、和明不依礼数周全的应对之下,这两者之间的气质和差距,顿时便显出更是明显的云泥之别。
这钱益在他们安和县里面也是个有些名头的人物,但是钱益以往那副眼高于顶、鼻孔朝天看人的傲慢态度,和自吹自擂的虚荣,已经颇让一些人看不过眼了。
现在突然来了个不知来历、不知底细的少年,不禁相貌俊美、更是温润儒雅、礼数周全,看起来像是个名门里面出来的大家公子,一看就是跟着他们这些穷乡僻壤出来的人不一样。
先不论远香近臭的道理,单是钱益与明不依之间的对比差别如此明显,便已经让不少的人把自己的心往明不依那边开始偏了。
于是钱益就更是郁闷了!
耳中听得那些人在交头接耳之间,不禁连连小声夸赞着那个不知底细的小白脸,现在更是再拿自己方才瞪那小白脸的举动来作比较,就这样活生生的把自己树立成了反面的典型。
那些人夸一下那个公子哥,就把自己提出来比较一下,然后再摇摇头叹口气。之后再夸一下那个公子哥,接着又把自己给提出来比较一下,之后再摇摇头叹口气。最后再夸一下……
向来是心高气傲的钱益,在这些人们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中,差点儿有了一种掀桌的冲动!
不过最后好在,他无论如何还是死守住了自己的理智,知晓现在这是在钱知县孙儿的百日宴上,若是在这里闹了起来,钱知县的脸上肯定就是不好看的。
若是为了此事而被钱知县而厌弃了,日后莫说是再沾着本家的光,就连钱知县以后不给你穿小鞋,自己都要感谢知县的宽宏大量了。
无法,面对着他人的窃窃私语,再看着上座上那少年冷漠而毫不在意的眉眼,钱益也就只能恨恨的撤回自己的目光,整个拳头都攥的死紧,暗自把方才的羞辱记在自己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