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佣人在把冯松仁带回来的东西往里抬。
很容易从外形看出是画作,沈烨不由好奇:“外公又在外面淘到好东西了?”
冯松仁故意不答他的话。
沈烨灰溜溜摸鼻尖。
佣人端了茶进来,沈烨亲自接过白瓷茶盏,递给冯松仁:“外公,这是我上回路过闽地,特意为您带的金骏眉。”
冯松仁沉沉哼一声:“明明已经回来鎏城,却躲着不回家,家里就那么让你感到恐惧?这次如果不是被逮个正着,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回家来了?”
“外公……”沈烨的表情略显无奈,踟躇片刻,终还是没有加以反驳。
看着沈烨依旧端举着茶盏,冯松仁接过,闻了闻红艳的汤色所散发出的浓郁甜香,呡一口,脸上当即现一抹惊喜。
“外公,这茶味道怎样?”
见沈烨笑眯眯地盯着自己,冯松仁干咳着收敛起神色,将茶盏放到一旁的桌上,继续先前的话题,嗓音依旧沉着:“你的眼睛已经没事了,三年的时间也足够你休养。该收收心,不要四处跑了,呆在鎏城邦外公的忙。”
沈烨保持笑容:“我不是一直就没离开DK?《Taste》不是早两年就被DK收购了?”
“那算什么?一个根本不在中心职能部门的小杂志。”冯松仁啜着茶。
沈烨仍不反驳什么,只道:“不是有大舅?表哥不也刚安排进DK?还有大舅的——”
“你不要扯别人,现在谈的是你。”冯松仁没让他继续往下列举,放下茶杯,一掀眼皮,“你爸死了,你妈只剩你。那次车祸要掉你一双眼睛,更差点要掉你妈的命。你在外面多呆一天,她就多担惊受怕一天。你要为她考虑。‘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这还需要外公再教你?”
沈烨长久沉默,而后正容:“这次回来,我其实也没打算再一直往外跑。《Taste》在国内的办事处也筹备得差不多了……”
“《Taste》你想继续抓在手里,外公没意见。DK里的工作如果你没有喜欢的,公检法那边外公也可以邦你问问空缺,就是——”
“就是不要再离开鎏城,不要离开我妈的身边,不要去危险的地方。”沈烨把冯松仁后面的话接出来,笑得颇为无奈。
冯松仁摇摇头:“还有。”
“还有?”沈烨搜索枯肠。
冷不丁听冯松仁问:“你几岁了?”
沈烨如临大敌,登时从椅子里站起:“外公,您这样的话,我要先去睡觉了,不陪您聊了。”
冯松仁笑了笑,并没有阻止他,也没有说完他原本要讨论的话题,只是道:“明天晚上DK单独招待非洲代表团的宴会,你准备一下,也出席。”
沈烨长舒气,两权相较取其轻地点头:“好。”
…………
次日清晨,方颂祺才在客厅里和杏夏碰着面。
杏夏亲手做了早餐,招呼她去吃。
“不用了,谢谢。”方颂祺摆摆手。
上班的日子不比上课,课可以翘,班却不行,为了多睡会儿,她早将早餐的时间改成到公司门口后随便买点什么凑合着解决。
遂也就比杏夏早出门。
玄关穿鞋的时候,她顺口询问了周泽他父亲的丧事。
“昨天已经火化入葬了。”杏夏告知,顿一秒,追加道,“周伯伯生前签了器官捐赠志愿书,那天夜里抢救无效后,医生就把他身体里可用的器官全部摘除送去器官库。”
方颂祺动作一滞,微眯起眸:“怎么?你是听周泽说了些什么?”
否则为什么要在她面前特意提及器官捐赠一事?一点儿也不像无意。
杏夏先是沉默,手指在身前绞了绞,问:“阿祺,你……为什么需要肾?”
“要你管!”方颂祺拎上包要走。
但听杏夏道:“在这件事上,你不该这样理直气壮。阿祺,是你做错了。你该向周泽和周伯伯道歉。”
“行啊你们,上了床就是夫妻了,什么事都相互通气。”方颂祺剜她,“在我面前替他打抱不平?你被周泽草得脑子都不清楚了?”
粗鄙又刺耳的字眼让杏夏面色无比难堪。
方颂祺嘭得摔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