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白荼却像是读懂了她心里的意思一般,笑着说道:“别说以后有出息在报答的话,世事无常,明日会发生咱们谁都不知道,何况他那病母,不是我诅咒,天知道能不能坚持到他出息的那一日,而他又是否真的能有那个出息?就算我不去质疑他的能力才智,可是你想想,他如今连个秀才都不是,就算真的有本事拿个三元及第,这也不是一年就能考完的,那时候他姐姐已经年老色衰,就算真的嫁了人,可是
已经衰老的身体还能有自己的孩子么?又能真的获得丈夫的疼爱么?”祝家姐妹俩已经被这话震住了,丝毫没有察觉到外面磅礴大雨。而白荼见她还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忍不住又继续说道:“门当户对还是有道理的,可是若是门第之间悬殊太大,便不能叫人太放心,总是觉得对方不是贪图你的钱财就是贪图你的色。而且平日里的生活环境不一样,所交的朋友圈子不一样,所以若是真的在一起,会有很多摩擦,到时候成亲之后,当初就算真的有点感情,也会被消磨得干干净
净的。”她这说着,忽然想起来的路上在茶亭休息时候,遇到到底那一帮紫竹书院的学生里,不是有一位被人唤作是梁兄么?于是忍不住想,莫非是同一个人,于是便朝祝飞雪问道:“那位梁公子,是不是左眉上方
有着一颗痣?”可是若真是那家贫的梁云腾,能穿得起那么好的锦衣华服?而且脚上登着的靴子,只怕比祝员外的都还要好几分吧。
所以她很是怀疑。
祝飞雪却满脸诧异的看着她,“你见过梁兄了?”白荼不由得奇怪的看了祝飞雪一眼,皱着眉头说道:“我们今日来你家的时候,在茶亭里遇到了,点了几壶上好的茶水招呼同窗,而且还用来泼脸解暑,穿得可比你爹爹都还要像样子,他一连泼了两壶价格
不菲的茶水,看着可不像是你说的那样家贫四壁。”祝惊鸿的脸色却是难看不已,甚至是忍不住动手要打祝飞雪,一面怒喝道:“我说你近来为何总是给我要银子,原来竟然是拿去给了那姓梁的。”又听白荼说那梁云腾奢侈挥霍无度,想起爹爹四处节俭,心里不禁是难受得厉害,倒是比那祝飞雪先红了眼圈。“娘去了这么多年,爹爹为了咱们俩吃尽了苦头,咱们没有兄弟依靠,如今为了多攒一分家业好叫以后我们好过些,便是在外头也舍不得住好些的客栈,
你可当初爹爹为何病了那么久,只是因为想节约些银子,没在房间里放火盆。”她说着说着,想起当时自己赶到之时爹爹那憔悴的模样,只觉得难受不已,素来不流泪的她,居然红了眼圈。她这一哭,反而吓到了祝飞雪,毕竟自从祝夫人去世后,姐姐就一直扮演着这个身份,坚强如她,遇到什么事情,都从未这般哭过,一时间便慌了。心里也忽然很不是滋味,她只是看不得梁兄那般吃苦受
累,所以将自己的银子给了他,好叫他不担心旁的事物,好生读书,早些考取功名来娶自己罢了。但是,白荼说的这些她却不愿意相信,见姐姐又哭了,急忙辩解道:“梁兄不是这样的人,李姑娘一定看错了,往日他写字的时候,都舍不得用墨,只拿手沾了白水往桌上练字。”这般节俭之人,怎么可能
是白荼口中那个挥霍无度之人呢?
白荼真的相信,有时候爱情果然叫人盲目,看这祝飞雪,分明就是眼瞎了。于是便又道:“我可否在多嘴说一句这梁公子不好的地方?”她凑到这红了眼圈的姐妹俩中间,很是不合时宜的说。
不过打铁要趁热嘛,一次叫这祝飞雪醒悟岂不是更好?
祝飞雪还想要开口,甚至是有些恨白荼,这个时候难到没看到姐姐已经这样了吗?她还火上浇油。
可是祝惊鸿却点头道:“你说,我对这姓梁的,也不是很了解。”
白荼则祝飞雪那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越发平心气和的说道:“我问你,他是何时知道你是女儿身的?”祝飞雪想起那日午后,因自己来了月事,肚子疼的不行,碧莲这个同样女扮男装的小厮又没在身边,所以迷迷糊糊中,全凭那梁兄照顾,身份也就就他知道了,本来还担心他给说出去,没想到他却告诉自
己,一直心仪于自己,只是碍于两人都是男儿身,本以为是他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没想到自个儿本身就是个女娇娥。
有了那一次捅破身份,两人虽然也睡在一起,但依旧没有逾越,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越发将这梁兄放在心上。
白荼听她道来,忍不住捂嘴浅笑,“你看着也是聪明的,为何如此糊涂,这男女之间莫说是同床共枕,便是多相处几日,都能有所察觉,他说他之前不知你是女儿身,这话我是不信的,除非他是个傻子。”
祝惊鸿此刻也拭去那丝丝泪痕,却没有在开口说话,只是认真的沉思着白荼的话。祝飞雪却是依旧不服,“你怎么能这样说梁兄,在说他知道我的身份之后,对我依旧如初,并没有拿此事要挟我半分,反倒是那马邵文,不小心叫他察觉身份后,立即便跑去告诉山长,让我不得在紫竹书院
待下去,与梁兄跟是犹如天各一方。”说着,眼圈竟然红了。祝惊鸿终究是她的亲姐姐,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满是担忧,本想要张口安慰她几句,那马邵文也不是有意的,何况她一个女子在紫竹书院那样全是男子待的地方,是不合礼法的。但这话还没说出口,白荼
就笑道:“这样说来,只能说他这人不但不是个傻子,而且还极为聪明,要是我,天天有个黄花大姑娘跟我睡在一起,我也悄悄的不会声张。”她这话说的,叫祝飞雪忽然觉得有些难堪。可是白荼的话却没有说完,“反而倒是你说的那个马邵文,他发现你的身份之后,立即就去告诉山长,又通知你姐姐,这是对的,难不成你要让他看着你一个姑娘家天天跟着一个男子同住一室,同吃一饭?所以不管他的出发点如何,这件事上,都是你得了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