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饕鬄一起到卫子玠这院子,他跟着李儒风还在忙,白荼索性不去打扰,便去后院寻钟离沁儿。
那钟离沁儿见到她,有些意外。
虽说被关在这后院,还有人盯着,但这小院子里都是任由她活动的,也不短吃穿,钟离沁儿知道,这只怕都是看在白荼的面上吧。
单手给白荼倒了茶递过去,还是忍不住朝白荼打听历元贞的消息,“他如今怎么了?”
白荼抢过她手里的茶壶,“我不喝,你歇着吧。”咋一听她又问起历元贞,不觉得翻了个白眼,“这俗话还真是说的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才一天不到你就问起他来,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他的消息。”
白荼话里的嘲讽,钟离沁儿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了,不觉将头垂下来,“我想了一夜,知道你那些话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这心里终究忘不了他。”
“所以你这是打算?”白荼觉得,这大约是自己见过最死脑筋的人吧,一面防备的看着她,生怕她去劫囚什么的。
见着白荼看自己的那目光,怕是误会了,于是连忙解释道:“就我算是在糊涂,这大是大非也是能分得清楚的,只是想问你一句,若是他不愿意交代出长生教总坛的位置,可是真的会被砍头?”“这个我哪里知道,不过你再是庶女,那也是世家小姐,难不成这点常识没有么,这长生教的所作所为等同于谋反大罪,这样的罪责被株连九族就谢天谢地了,你还希望他能保命?何况你不看看,他怎么说
也是那长生教的几大坛主之一。”她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凝着眉头朝钟离沁儿看过去:“你不会知道长生教总坛的位置吧?”
钟离沁儿闻言,却是苦苦一笑:“他若是能告诉我倒好了。”那样说明自己在他心里尚且还有些地位。可她又不是白荼……。白荼觉得自己也是多想了,历元贞那样的人,只怕是亲爹亲娘都不相信,怎么可能会相信钟离沁儿呢?不过自己能想到这一层,长生教的人只怕也会想到,如今历元贞在大牢里,可这钟离沁儿却是在外头
,于是便叮嘱她道:“你还是别处去,待过了这一阵,我忙完了你跟我回岭南吧,长生教的那些人,指不定以为你知道,这会儿兴许在找你呢。”钟离沁儿那样的爹娘,不回去也罢了。
钟离沁儿倒是没去注意白荼说的长生教的人会来追杀自己的事情,而是有些意外她让自己随着她去岭南。那个地方,听说在大秦算是偏僻的,但是却也是个养人的地方,听说这几年出了不少才子,都是从岭南出来的,最出名的还是秋山书院里新晋的那叶家兄弟,听说那兄长擅长于书法,便是许多当世大家也
都十分欣赏他的作品,而弟弟则擅作文章,很多文章都被当做典范,更是被书院拿来作为范文讲解。
当然,还有那位律南亭,这个出生与官宦之家,也是学富五车,听说已经排到公子榜前十名了。只是,自己真的要和白荼去么?
白荼见她不语,便以为她是害怕了,立即安慰道:“你别担心,这院子里的防卫跟铁桶一般,只要你不出去就没事。”
听到这话,钟离沁儿才恍然反应过来,有些感动的看着白荼:“你真的要我回岭南么?可是你该怎么跟你的家人说?”她怎么看白荼,那行为举止都像是世家里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而且寻常人家的小姐也没有她这样的胆量,更不可能与当朝权相认识,还认得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所以她真的能将自己带回去么?还有她
们两长得如此之相似,难道白荼就不打算查一查?
她有许多疑问,只是有些问题却没敢说出口来,比如她们的身世问题,如果白荼真的是自己的姐妹,飞姨娘又是她们的母亲,那么这个答案一定不是白荼所想看到的。白荼根本没有去想那么远,谁是她爹娘都没关系,她就只认白家夫妻,以及白玉仙一家人,其余的都是外人。但见钟离沁儿担心自己家里人不同意,觉得这显然根本不是问题,很是得意道:“我家我做主。
”至于姐姐姐夫,就守着他们那一亩三分田种瓜种菜,姐夫呢偶尔跟着周县令陆先生他们附庸风雅一回。
家里的大小事务,都是老胡的媳妇帮忙照看着。话说老胡跟那红娘子的关系叫自己切断后,过了一年娶了陆先生的一个远房表妹,那表妹也是识文断字的,只是父亲去世她守孝三年,接着母亲又去世,她又接着守孝,便将亲事耽误了。她一个孤身女子
,在老家待不下去了,便来投靠陆先生。
不过陆先生要开课堂,哪里有空去接,便托正好从云水州回来的老胡帮忙将人顺道接回来了。不想这倒是成了一桩良缘。话说老胡那杂货铺早就关掉了,一直跟着罗家兄弟们管理茶庄的生意。虽不说走南闯北,但总归要出去走动,因此这宁鹃便也住在叶家的大院子里,白玉仙和叶正元便直接不管事,如今她算是府上的管家
。
钟离沁儿闻言,只当是白荼命好,家里人都将她宠着,心里眼里都是羡慕,“你的命真好?”白荼听她没由来的说了这么一句,不禁哭一笑起来:“我的命可不好,我老家是在浔阳,爹娘在我八九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一个读书人,两袖清风,本就靠着每个季度那点束脩过日子,时常捉襟见肘。他们去世后,又没有旁的同族兄弟,倒是有个大姐,可姐夫因为早些年叫同僚牵连,被流放到岭南,我在浔阳活不下去,就由着一个远亲顺路把我带到了岭南,从浔阳走到岭南,差不多走了一个冬天,到了
后大病一场,也亏得我命大,好歹算是活了下来。”她想起这些,只觉得当时真真是过苦日子。可是那钟离沁儿已经傻眼了,她从小就没爹娘,而且还从浔阳那么远的地方走到岭南……不过看她现在这副模样,想来是她姐夫已经官复原职,如此也算是苦尽甘
来。却听白荼叹道:“那时候真穷,家里穷得就只剩下三间破烂的泥土房,两个外甥到处给人苦力赚钱给我看病,姐夫上山给我采药,虽说没丢掉性命,可是也伤了腿,就连我那两个小外甥女,也在给村长家看孩子,给村里的屠夫家打猪草讨生活,平日还要和我姐姐一起帮村口货郎家洗衣裳,可就是这些铜板,也不够一家人吃穿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