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拿着,这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反正我在这边也没事儿,与其四处游荡让人当盲流抓了,还不如出去看看呢。”虾有虾路,鱼有鱼路,他这么多年走南闯北有的是不用介绍信就能出去的路。
黄柔不是跟他客气,而是觉着,以后要让他帮忙的地方还多,给点好处费是该的。“快收下吧,你不是要再下南方吗,本金大概需要多少?”
这才是刘向前关心的正事儿,他立马精神一振,“我先从咱们老家收一批山货,茶叶核桃木耳野蘑菇的,去到南方卖出去,我再倒一批布料回来。”
布料,黄柔心头一动。
她们做包的回纺布,还是她找顾三帮忙,顾三从仓库里给她找的陈布,反正也卖不出去,单位准备低价处理的。要没这么个人帮忙,她短时间内不用票根本搞不到这么多。
可现在既然决心要跟他好好过日子了,她就不得不多为他考虑。这样的买卖上头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也不算犯法,可一旦被有心人举报,就是害了他。
即使不犯法不坐牢,可他的前途也毁了。
她知道,他是一个有野心,有理想的男人,她要帮他爱惜好羽毛,保护好羽毛。
“什么布?”
“不确定,我看过了年咱们这边就不冷了,想看看有没有的确良……”
黄柔心道,这小子野心还不小啊!这年头的的确良是非常抢手非常畅销,甚至可以说经常脱销的,他要能带回来,那销路至少是不用愁的。
可用的确良做包?料子质感不合适,缝纫刺绣难度也大,更何况会增加成本,不行不行。
“你能搞到回纺布吗?”
“姐要那玩意儿干啥?再差也得用涤纶了啊。”他环顾屋里摆设,这条件不差啊。
“你别问那么多,要能搞到的话,我这四百五都给你拿去,全换成回纺布回来,越多越好。”
刘向前有点心动,也就是捎带的事儿。他虽然被抓过,可他以前南下的那条通道还在,那些已经成为老相熟的列车员、中间人、供货商都不知道他被抓的事儿,再跑几趟不成问题。
最重要的是,趁现在杨发财还以为他一蹶不振的时候,来一招“灯下黑”,完了跑回老家去躲风头,他爱怎么着怎么着!
“行!”
“你还没说,跑这一趟要多少钱。”黄柔把手放炉子上烤了会儿,僵直的手指终于活过来了。
“至少这个数。”他伸出一个巴掌。
“五千?”
“对,如果姐能助我五千就五千,难为的话四千五也成,往常收山货的也都认识我,知道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货款先欠着,年后再给补上。”
黄柔在心里算了一下,她存折里刚好有五千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而手上的,除了每个月的工资,也还有几十块,如果不生病的话也能撑过去。
吃的从牛屎沟带点萝卜白菜土豆来,鸡蛋腊肉都还有,省着点还能有结余……行,留下五百块以备不时之需。
“姐放心,这钱不是白借的,我会打欠条,年后倒了东西回来,还您五千三,怎么样?”相当于一个月不到的时间,给她八百块利息。
就是高利贷也没这么高啊!娶个媳妇也才一两百的彩礼钱,这“利息”都够娶四个媳妇儿啦!
“大可不必,我也不是……”
“我知道姐您是信任我,不图钱,可这是我的心意,我现在就是丧家之犬,已经没人愿意帮我了,您是唯一一个,您就是我的大恩人!”他又哽咽了。
真的,不落难,他就不知道什么人才是真心值得结交的。
通过卖镯子的事,黄柔也算看出来了,这家伙还是可信的。而她不需要自己找销路,不需要风餐露宿就能挣到八百块,不比存银行好?有了这笔钱,她能给幺妹买两套像样的新衣裳了,还能多买蜂窝煤,省得才半年的新房子,屋顶就给熏黄了。
现在的黄柔就是这么简单,她觉着能让孩子天天吃鸡蛋,能让她穿新衣服就满足了,至于更长远的,更精细的计划,她暂时还没有。